我笑了笑将视线收回,正好迎上蓝天的父亲朝我示意的眼神,我便顺从地拉了椅子在他床边坐下。
「听天怡说,你们从国中就认识?」可能是治疗或疲累的缘故,他说起话来稍嫌含糊,语焉不详,我的上半身得倾向枕边才能大致听清。
「对,认识到现在已经十年了。国中同校,但国三毕业那天才正式认识,后来高中同窗了三年,大学考在附近,毕业后也一直有联络。」我尽量中规中矩地说实话,因为不晓得蓝天生父的态度,有些细节便适度保留了。
轻哼了一声,他又接着问:「现在是老师?」
闻言,我点点头,「我在附近国中教书,是国文科的老师。暑假前带国一班,暑假后会升上国二。」
这时候,我其实抱着满腹疑问。蓝天的生父纵然提了问题,答案却很侷限,我若要简单答,说「是」或「否」就可以了……这代表,他根本只是拿了早就知道的事情来问。
为什么?他把蓝天支开,将我独自留下,就为了身家调查的确认吗?
可惜,这些os不断在我脑海里跑来跑去,却半句都不能问。
两个问题后,蓝天的生父良久沉默。我心里斟酌着是否要主动开话题,不过面对学生家长,我有侃侃而谈的信心,现在对象换成了蓝天的生父,我就有些犹豫了。
幸而,不久之后,他便重新开口:「天怡的事情,你都知道吗?」
我猜测,他指的是蓝天的身世,否则他不会问得如此隐讳。果然,刚刚都是烟雾弹,接下来,才要真正进入正题吧。
这次我不能多答,因此只简单扼要地说:「基本上都知道。」
眼前才刚过壮年,却已瘦弱不堪的男人闭起了眼,眉心被忧闷凿出了几道沟壑。我听见他既沉又浊的叹息声,相隔几秒,仍隐约在空荡的病房里盘桓不去。
再度睁开眼的同时,他啟口说道:「以前,是我对不起她妈妈,也害了她。」
明白这时候该安静聆听,我垂眸,并没有多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