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长——德——
“嗯。”
“嗯?”
“七泉。”
长德长德长德长德!
“嗯。七泉。”
改渊为泉,取四字首尾,所以他曾叫作七泉,是那个人——那个长德——的佩剑。
这是第二世。
再之前的第一世,他名龙渊,那个人叫申胥,是他的主人将他赠予申胥的。
不仅仅是他从他主人手里被铸造出来,《名剑录》上,湛泸、泰阿、鱼肠、纯钧,这四把上古名剑也都是他的主人铸造的。以及别的名剑,工布、胜邪、巨阙,这些都是他主人的手笔,只是剑主不同,他们这些名剑便也未再以他们主人的名字来自居。
至少,在他这里,那个人是绝对不愿意从他口中听到他主人的名字。
说是从他口中听到的也不对,因为在第一世与第二世里,他是不会说话的。
经了整整两世的积累,厚积薄发,他这第三世才是能够真正地开口说话。不需要再像以前那般,只能尽力将自己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借由剑体的动作暗示出来,有时那个人猜他的意思猜错了,他一面觉得好笑,也一面觉得难受,无时不刻都在臆想他什么时候能真正修成剑灵,能够转化为人,能够以相同的姿态来与那个人说话。
如今千万年过去,他求仁得仁,终于能以人族的模样站在第三世的那个人面前,然后一如既往的,那个人不认得他。
这是应该的。
他想,他活过无数个春秋,可那个人在他生命中所占的岁月,数来数去,算来算去,也不过是千百年。
千百年比之千万年,那个人不认得他,这是正常的。因为第二世就是这样,那个人换了相貌、换了姓名、换了身份、换了地位,连带他也跟着换了名字,以全新的样貌重新陪伴在那个人身边。
都已经有过一次经历,再来一次,又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一世予命,二世予名,三世予明——
那个人已经给他这么多,他不能再奢求更多。
于是看着面前这与前两世相比,要更加陌生、也更加冷淡,同时沉默不语、一言不发的人,他回忆了一下,说道:“你现在叫宁不缺。”他说,“那我便叫……终余。”
似乎是觉得这个新名字很好,很能与“宁不缺”相匹配,他兀自点点头,又说了一遍:“终余,我叫终余。”看宁不缺还是不说话,他不由又道,“你记住了,我叫终余。”
“嗯。终余。”宁不缺念了一遍。
他听着,心下慢慢变得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