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扭头警告的看向她,长宁像是不怕死一般的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在他颈侧蹭了蹭,娇笑道:“你为这个不高兴呀?可是我以前想对你说的呀,是你不听的,还说以后不想再从我嘴里听到崔二郎君的事情……”
陆砚脚步一顿,眯着眼看她,长宁的倾城的容颜在月光下犹如脱尘的仙女一般,眉眼狡黠的看向自己却带着几分勾人的妩媚,这般矛盾又奇妙的组合,又让她更像个妖精一般,让他想用另一种方式发泄自己心中郁怒。
房门被陆砚大力关上,将人掷到床上,长发像是流水般散泄开,发饰叮叮当当洒了一地,陆砚看着有些慌张想要坐起身的长宁,俯身压下,狠狠的攫住她的红唇,手下所到之处,皆是布帛撕裂的声音。
长宁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有些疯狂的男人,陆砚抬手遮挡住她清澈无辜的眼睛,从她的唇上慢慢游离至颈侧,布片从他掌中褪下,露出玉润可爱的肩臂,有些粗粝的指尖从她皮肤上划过,让长宁在他身下的身体渐渐瑟缩的更加贴紧自己。
唇瓣隐在长宁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了点点红梅,微疼痒麻的感觉让长宁轻轻呼了出声:“疼呢……”
娇柔稚气的声音让陆砚从她胸前抬头,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手指从盛开红梅的肩头滑过,低低道:“我的!”
夜空如洗,月华如练,摇晃颤抖了大半个晚上的帐幔终于缓缓静止了下来,月色透过碧青色帐子,光线更加柔和,似是美玉的光芒铺洒了一床。
陆砚湿汗淋漓,紧紧搂着怀中已经哭了一番的长宁,温柔的吻着她被汗水打湿的额发,一点一点的含住她的耳廓,含糊道:“这些都是我的……”
长宁已经累得不想睁眼睛,虚弱的靠在他怀里,想要抬手锤砸他一番,也无力实施,只能软绵绵的踢了他两下,无力气道:“讨厌你!”
紧了紧手臂,陆砚轻轻碰着她嫣红如朱砂的唇瓣,低低的应了声:“我欢喜你……”
长宁半睁双眼控诉的看着他,半响后才叹息道:“没有日日在一处的,三哥好动,觉得二哥他们无趣,我又是小娘子,便是年岁再小,也不会日日与外男在一处的……从小到大,只有三郎才这般日日与我一处呢。”
软糯的话像是春风拂过了他的心,无比舒展,陆砚将人搂紧在怀里,柔声道:“可便是如此,依然心中不爽快……他说识的阿桐时,你才五岁,如今已相识一十三年,而我与你却只相识不过四年,还有三年未曾见面,这般想,就觉得心中酸苦。”
气闷的声音听得长宁心弦微动,从来都是那般冷峻的男子居然会如孩童般计较,是在让她想笑,却又觉得心里酥软,抬手环住他的腰,在他胸口轻轻吻了下,缓缓闭眼道:“可是我的余生不都要与你这般过么?那可是好多个一十三年呢,不够么?”
“不够!”陆砚觉得胸口微痒,心中火热又起,翻身将人压下,吻住她道:“先将没有相识的那一十三年补回来再说。”
床幔又开始抖动起来,两边金钩摇晃的越来越激烈,清脆的声响直到天色微晓。
“臣有本奏劾!”殿前御史范中明突然出声,拦住了王德安刚要说出的散朝二字。
昭和帝目光静静的看着跪在大殿之上的范中明,半响后开口道:“王德安,取上来。”
范中明一愣,眼睁睁看着王德安从自己手中将奏本拿走,才连忙道:“臣奏劾……”
“散了吧。”
不待范中明说完,昭和帝起身挥了挥袖子,淡淡丢了三个字,便转身离开了。留下满朝的大臣面面相觑。
范中明眼眸中带出一丝恨意,当即大声喝道:“臣奏劾两浙转运使陆砚无辜私自扣留两浙十四州州官,导致两浙事务无人为政……”
声音在大殿回荡,一直传到刚刚走到后殿的昭和帝耳中,他慢慢握紧了拳头,看了眼跟进来的王德安,问:“殿内还有谁?”
“林中书、凌尚书、刘尚书还有三院班使的一些大人都在。”
昭和帝轻轻哼了一声,看着回廊外郁郁葱葱的草木,半响后才道:“莫管他们了,请舒相还有费知事过来。”
王德安还未离开,就看到一个小黄门匆匆而来道:“范妃在承庆殿前跪迎圣上。”
昭和帝刚刚从王德安手里接过的奏本啪的一声便摔到了地上,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个小黄门,身上杀意尽显。
范妃是昨日才得知范家居然全家都被陆砚扣押了,只有大伯父因为刚好那日在外才躲过一劫,昼夜不停的赶往京都,请求范中明及范妃帮忙。
初接如此家信,她有些怔然,完全不信范家居然会遭此大祸,自从父亲入仕,她入宫,范家在两浙便不再是以前那个谁都小看的商户人家,她入宫之后,又得圣上偏宠,两浙官员每年岁贡皆要为她备上一份,可见范家在两浙官员心中位置。那个陆砚怎么敢如此扣押她的母族?当即便怒不可遏的奔向承庆殿,让圣上为她母族做主。
身边的妈妈、宫人皆苦心相劝,然而自从入宫就得宠的范妃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有两浙范家全家遭人羞辱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承庆殿乃是列位皇上处理政事、面见大臣的地方,寝宫并不在此, 然而昭和帝登基之后, 便将此处做了起居之所。因常有众臣来往, 此处皆被后妃视为无诏不可前来之地,范妃便是再受宠,从未在此留宿过。因此当带着宫人怒气冲冲的快到承庆殿时, 神智才渐渐回笼,然而她这般阵势早被阖宫上下看在眼里, 若是此时返回,脸上无光, 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却被护卫拦在了承庆殿的大门之外。
昭和帝乘坐御撵回到承庆殿时,远远就看到跪在大殿门侧的范妃。今日天热, 日头晒烤着地面,甚至能感觉到如夏日般升腾的热气。
范妃已在此跪等了小半个时辰, 此时身体僵硬, 浑身酸疼, 精致的妆容也有些狼狈, 突然之间, 昭和帝觉得自己瞎了眼,怎么会觉得她像那个人,明明就是云泥之别!
御撵冷漠的从范妃面前经过,昭和帝脸上一片漠然,仿佛未听到身后的高声哭叫一般。待进入殿内, 昭和帝从御撵上下来,对王德安道:“传我之命,今日之后后妃无诏不得来此,违者……立斩!”
范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楞的看着王德安,猛地叫道:“怎么会这样?我……”
“还请范妃娘娘看在圣上此次不责罚的份儿上快些回去吧。”王德安劝道,看了眼身后的远远的大殿,心中叹了声,这范家究竟是真傻还是被圣上的恩宠迷了眼,以至于今日父女两人这般两相逼迫。
昭和帝坐于龙案之后,打开手边的这几日的奏疏,从中挑拣出奏劾陆砚的奏本,长长叹了一声,面色有些晦涩。
林中书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大殿,上前将范中明扶起:“罢了,今日怕是圣上什么话都不会听了,范大人还是先回吧。”
范中明看向林中书,又看了眼凌云霄,忍不住怒道:“圣上就这般包庇陆大人吗?”
凌云霄拧了拧眉心,沉声道:“不若我们跪大庆殿吧!”
“不可!”林中书连声喝止,大庆殿是南平举行盛典之处,也是自来文臣死谏之处,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只怕便是圣上也不饶他们!
范中明忧心忡忡道:“我范家老小皆被那陆三扣押,家中老父已经年过古稀,这般可如何是好?”
林中书只觉得眼前沉沉,两浙十四州官属就这样被扣押,这些时日,只怕陆砚早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了,若是不能再证据进京前奏劾下陆砚,只怕他们……在劫难逃!
这像是一盘死局,而他们已经面临着将军。
陆砚将手头到两浙后整理好的所有案册全部拿给崔庭轩,道:“卫元杰、范家、市舶司是两浙贪腐最大的利益联结,也是中心,其他各州府利用手中之权为自己牟利之后,再将禁榷或低价,或虚开份额让给范家,然后从中抽利,至于市舶使,除了昨夜内子所说的多加抽解以外,孙正天更是高价买卖我朝命令禁止出港、入港的货物,这部分钱财几乎都与卫元杰共分了。”
陆砚一边说着,一边从成箱子的案册中抽出一本账薄丢给崔庭轩,坐下淡淡道:“这是从孙正天家里拿出来的,里面还有和卫元杰的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