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明闻言大喜,低头奖励他老婆一个湿漉漉的长吻。他吻得乱七八糟,咬到李皎的唇,唾沫糊到女郎脸上,惹得李皎勾着肩膀往后躲,一边躲一边笑。李皎的笑向来浅,如一片梨花。她弯唇,将下巴托在郁明肩上时,就已经表示她对这个男人,和对别人有多不同了。
郁明激动无比。
他虽然心里知道李皎不抗拒他,也猜李皎不烦他。他还隐约猜测,李皎八成不会躲开他的求欢。她喜欢他,她愿意迁就他,和他做那种事。但是李皎亲口承认,仍让他满心大快。
他笑起来,再将李皎抱起。
李皎紧张地看他的右手:“你手不疼了?混账干嘛用这只手抱我?我药还没上完……”
她的声音被吞掉。
长时间的宁静,只听到屋中的**声,男子沙哑哼声,与女郎细弱的嘤声。两人在深夜灶房中一通闹腾,郁明鼻上渗了密密细汗,他急不可耐地想将她揉入骨中……耳力极好的郁明,听到外头侍女的呼唤声:“殿下,驸马,你们在这里么?太皇太后过来看你们了。”
郁明身子僵住。
李皎不解,抬头看他。
郁明脚重重一踢,踹上墙壁。他骤然发怒,李皎吓了一跳。然后他转头,几乎是指着她鼻子骂了:“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是这样!你们家事怎么这么多?怎么回回都有事?赶紧收拾完,给老子滚蛋!老子不伺候了!”
他扣了腰带,扔下李皎,转头就走。
李皎还坐在灶台上,莫名其妙被他指桑骂槐一通,刚刚兴起,他就强行压了回去。她一肚子疑问和火气,还被郁明骂,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等郁明如阵风似的走了,李皎才后知后觉地听到院中侍女的喊声。她瞬间明白郁明为何恼怒了,箭在弦上,次次不得发,他心情能好才奇怪了。
外面声音喊得急,也不好让太皇太后久等。李皎赶紧穿好衣裳收拾好自己,跳下灶台,到开门的时候,她恢复成了冰雪般清冷的高贵长公主。侍女们低着头,刚见驸马脸色难看衣衫不整地纵身而走,她们口里发苦,知道自己大约打扰了驸马和公主的温存。
李皎也很无奈。
她找不到郁明,只能先跟随侍女回去见太皇太后。公主的寝室中,郁鹿小朋友睡了一天,大人该入睡了,他睡醒了,哭得惊天动地。李皎隔着老远听到哭声,头皮一麻。她进屋后想去哄她儿子,先见太皇太后亲自抱着小孩儿,逗小孩儿笑。
郁鹿小朋友真是识眼色,在姆妈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太皇太后怀中,没一会儿就被逗笑了。
太皇太后噙着笑,指尖轻轻扫过怀里呦呦娇嫩的皮肤,声音温柔:“呦呦一天变一个样,我都快认不出了。”
李皎硬着头皮说:“我每天都可以抱呦呦去给祖母看看。”
太皇太后放呦呦在榻上坐下,看他精力十足地爬来爬去。太皇太后从腕上脱下一玉镯,递给呦呦,看他啃了一嘴口水。太皇太后道:“不用。我一把年纪了,事这么多,会惹你们年轻人烦。这个玉镯是我出嫁前就戴着的,跟了我一辈子。我把镯子给呦呦做个周岁礼,希望可以保呦呦平顺一生。”
李皎目中一动:“周岁……小孩子办什么周岁礼呢,他压不住这福气……祖母还是收回去吧。”
太皇太后素来知道这个孙女心眼多,说的多了,容易引起李皎的怀疑。她便也不多说,只淡淡道:“我年纪大了怕忘事,现在不给,到时候就忘了。不过一个玉镯子,咱们李家人,天大的福分也受得住,何苦你来装好人?”
李皎闭嘴不说话了。
她祖母不太喜欢她,说话冷冰冰刺她时,她一个小辈,当然只能装聋作哑。
祖孙二人无话可说,都看着呦呦玩耍。好一会儿,太皇太后留恋的目光从呦呦身上收回,问李皎:“郁郎呢?大晚上的,怎么不在屋?莫非你们俩吵架,你又把他赶出去了?”
李皎心里真是委屈,心想我顶多把郁明踢下床,我哪有经常把他赶出去?
她正和祖母不知如何把话接下去,郁明推门进来,神色微懒。他唇噙着笑,慵懒无比地走进来,眼底的红色还未完全褪下。李皎瞧他一眼,夫妻二人一对眼,李皎就知道郁明刚才那么长时间不回来,是干什么去了。她红着脸,也不好意思跟郁明说话。幸好太皇太后不知情,见到郁明很开心,拉着郁明闲话家常。
按太皇太后的说法,是她年纪大睡不着,因为长安之事又心慌,所以来看看他们这些小孩子。郁明耐心地抚慰太皇太后,逗太皇太后笑,他妻子安静地坐在一边当摆设,已是足够。太皇太后最后留赐下酒菜,才款款离去。
李皎糊涂,不知太皇太后大晚上的到底来干什么。
但是天这时已经很黑了,象征性地吃了两口赏赐的酒菜后,夫妻二人都颇为困顿,洗漱一番匆匆入睡。呦呦自被侍女抱去了隔壁挨着的小屋玩耍,玩累了,也乖乖被姆妈哄去睡觉。
雪飒飒飞洒,积厚三尺。
今晚,太皇太后见了好些人,都赏下了酒菜。太皇太后去看了昏迷没醒来的李玉,再在马厩那边见到了讲故事的中常侍和雁小将军,她给雁将军送酒菜,雁莳只要酒不要菜,太皇太后也随意。再是其他将士那边,太皇太后也代表天子去犒劳一番,看几个将军喝得酩酊大醉。
最后,太皇太后敲开了丞相的门。
当夜,一千来人组成的兵马跟随并护送太皇太后,如龙甩尾般折个身,在夜色静谧中,向长安杀去。
太皇太后最后望一眼身后的大营,深吸口气,将他们抛之于脑后。身后,只有丞相带着几个大臣,静静目送太皇太后离去。丞相等人拱手,遥遥向太皇太后行下重礼。
太皇太后这行兵马,在长安往东通行的官道上,与占领长安的凉国人遇上。太皇太后松口气,勤王兵马不到,天子昏迷不醒,凉国和晋王野心勃勃;唯一能出动的,只有她这把老骨头了。
双方对敌,那边是杨安领军,着兵喝道:“来者何人?凭你们不到一千人,也想螳臂当车阻拦我等东行?还不快快投降。”
太皇太后笑了笑。
凭别人不可以,凭她一人,却可以了。
军队让开,太皇太后走出来,她皓如月华般的高贵雍容,让对面杨安当即下马,脸色大变。太皇太后淡声:“想东行,让晋王亲自来见我。”
太皇太后这边的兵马占据了高山,在此与敌周旋。太皇太后其他人不认得,杨安怎会不认得?事情紧急,杨安进未央宫见晋王。晋王在最难堪、最奄奄一息的时候,被杨家大郎和凉国一个将军救了出来。可他子孙根已经阉掉,他已经不是男人了。他年纪这么大,那刀切下去,几乎是拿他的命在搏。
晋王捡回了一条命,可他镇日躲在未央宫中养病。现在只要一听到李玉的名字,他就发狂:“杀了李玉!不要问我!别让我见到李玉!我不见!”
“加大未央宫的看守,别让李玉回来!他会杀了我……他一定会杀了我!”
“我不登基!我绝不登基。”他躲在宫中发抖,人再劝,他也不肯打出旗号来。他现在是个阉人,旁人不知道也罢,李玉会不知道么?滑天下之大稽,一个阉人,如何能跟李玉斗?
而今,太皇太后要见他!
晋王大怒:“为什么要见我?我不去!她肯定是要把我带去给李玉,肯定是来看我笑话的!”
杨安和凉国将军对视一眼,认定晋王算是半废了。他们心中憋屈,将晋王那几个儿子扒拉来扒拉去。如今晋王不敢登基,他们也不敢让晋王登基。本是一盘好账,现在却被李玉搅得乱七八糟。如此,只能虚伪地安一个“拨乱”的名,至于要正的是谁,大家都不知道。
长安名门们反应快,凉国大军入城后,他们便开始束手旁观,如今这越来越有笑话的意思了。名门们乐得在边上围观——
太皇太后带出来的这些兵,在城郊与凉**队交手。
最后一场大火,被太皇太后点燃于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