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宁哥。”月霜嘿嘿笑了起来,眼睛笑作两弯月,“阿兰,你没见过宁哥打仗时有多威风,我当年刚上战场,顾头不顾尾,这边杀完回头才见南朝鬼将的刀都要断我脖子了,我以为自己真的要见阎王去了,只听宁哥大喊丫头低头,我再睁眼时,那鬼将的脑袋已经被宁哥的黑龙枪捅穿了!血溅了我一身!”
阿兰听得入神:“他救了你?”
“还没完呢!”月霜继续讲,“宁哥抽了枪,一边问我受伤没有,一边狠狠一掷,扫倒了西边的敌军,连人带马,他头都不回,还拔刀扔给我,呼呼啦啦就把包围圈给破了!”
月霜越喝越多,也就越讲越多。
两
个姑娘不一会儿灌下去两坛酒,月霜摇摇晃晃要劈开第三坛酒,阿兰连忙伸手拦她。
月霜嘴里唱着:“醉可横刀立马,醉又何如?笑问贼儿,可敢来乎……”
阿兰惊奇地看着她背起手,在总军帐里走来走去,看样子在找什么东西。
“月霜,你找什么?”
“错了,我叫万难敌。”她打了个嗝,醉眼朦胧道,“咦……嗝,我刀呢?”
“刀?你要刀做什么?”
“我?”月霜嘿嘿乐了起来,“我给你演示演示,什么叫沙场斩将!”
她也不寻刀了,起了个势,赤手空拳舞了起来。
“嗝……姑娘,精彩不?见过不?没有吧,哈哈哈哈……”
醉了酒的万月霜,像个不知疲惫的小疯子,一套无刀的刀法演示完,又练起了拳。
“这叫擒贼拳!呵!擒住崔一那个老贼!为姐姐们报仇!”
阿兰这才知道,之前在小酒铺里,月霜喝着喝着趴到桌上睡了过去根本就不是醉倒的,而是困倒的。
“月霜你累吗?”
“叫我万难敌!”
“……万难敌。”阿兰改了口,“你累吗?不如我们去歇一会儿?帐里闷,我们出去透透气。”
出去让她醒醒酒。
阿兰想,幸亏她没拿刀,不然这总军帐中的东西,还会有一件是完整的吗?
“确实闷!”月霜醉是醉,口齿却还清晰,说话也不打磕绊,而且除了走路晃点,力气奇大,她拉着阿兰跑出总军帐,猫着腰跑了好几条巷子,阿兰不明所以:“万难敌,你干什么?”
“嘘!”月霜凑近,在阿兰耳边嘘了好半天,才说,“我要找个好地方,透气。”
说完,她扬起脸,嘿嘿笑道:“上面好!”
阿兰看到伸手搂腰这个她万分熟悉的动作,惊骇道:“月霜不要!”
这都什么毛病!
刚从房顶被步莲华掐着腰扔下来,这就又要被月霜掐着腰带上去。
月霜人是小,手劲大,可能怕她掉,更是用力。
她跳上房顶,放下阿兰后,大字型瘫在瓦上,气喘吁吁道:“好累……”
还好,总算知道累了。
月霜转头看着阿兰,嘿嘿笑了会儿,忽然又迷茫起来,问她:“你是谁来着?”
阿兰蹲下来,笑道:“你姐姐。”
“……啥时候的事?”月霜一骨碌爬起来,“我怎么记得我家是哥哥?”
太好玩了。
阿兰索性逗到底:“你家除了莲哥哥,还有个兰姐姐。”
“……是不是爹娘嫌弃哥哥活不久,又生了你?”
阿兰愣住。
活不久?
“怎么会呢……”好半晌,阿兰摇头,“不是的,我逗你玩呢,月霜。”
“难敌。”月霜纠正道。
阿兰没再接话。
阿兰一沉默下来,月霜顿觉没意思,手在衣服里摸啊摸的,摸出一个小荷包,倒出几个骨哨,先把它们从长到短排成行,紧接着又挑出一个来,点头道:“嗯,今天就吹你了!”
她把骨哨放在嘴里,先嚼吧嚼吧,嚼不动,嫌弃地吐出一个边,深吸口气,噗的一声吹了起来。
阿兰听到后,连忙伸手托住她的下巴,让她吐出来。
月霜吹的是:“一群王八蛋。”
阿兰越是要让她吐出来,月霜越来劲,原本妩媚漂亮的大眼睛现在都要笑成常大人那样的眯缝眼了,她跳起来,一边跑一边吹:“南朝皇帝是蠢驴。”
“月霜你别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