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玉身上穿着南军的衣服,手按在了腰间的刀上。
旁边是他前锋营的士兵,帮他望风。
楼玉的刀抽了出来。
忽然,营帐那边传来一声响动,一个南朝士兵出来撒尿。
他睡眼朦胧,打着哈欠,也没看身边站岗放哨的人还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路过时,顺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嘟囔了一声:“你今天竟然没偷睡……站这么直,又不是百夫长来了,干嘛啊这是……”
那个前锋营的战士冷汗直冒,偷偷用眼神询问楼玉,楼玉使了个眼色,做了个手势,前锋营的士兵看到后,瞬间不再绷直脊背,而是蜷成一只虾的样子,弯腰弓背,吊儿郎当地站着。
楼玉微微动眉。
不得不说,孺子可教也。这小子的领悟能力还是很强的。
撒尿的南兵回来了,他仍是一脸睡意,半睁着眼睛,一步三摇的走回来,没注意看旁边的情形,大家看他一只脚踏入营帐,纷纷松了口气。
哪想这口气还没松完,这个南兵的脚就又伸了回来:“等等……”
他半只身子在营帐里头,半只身子趔在外头,看向在万门炮那边站着的楼玉。
“奇了怪了,你这刀哪来的?”
楼玉不敢抬头,也不能说话,他愣了一愣,默默握紧了刀,慢慢搂在怀中。
“兄弟,至于吗?!”那南兵不忿道:“我就是问问你的刀,你怎么这么小气!!谁稀罕啊!!”
楼玉不语。
南兵尿了一泡,又被风一吹,忽醒了几分神,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楼玉是个脸生的,他并未见过他!
这就奇怪了。那个南兵算是个老兵,从军三年,一直没上过前线,只驻守余樵。这是余樵告急,才到此地驻扎,迎击南下攻城的北军。
驻扎在此地的军队都是三年没变动过的,他不说每个人都认识吧,起码都见过脸,知道哪个是自己军中的人。
楼玉就……
可能换作别人还好说,普通长相的,即便是眼生,随口报个名字,别人看两眼也不会觉得哪里出问题,但楼玉就不是了。
楼玉长的太出众,就算现在低着头,那南兵也看的出蹊跷。
笑话,军中要是有这长相的,他们又怎会不知道?
南兵愣了片刻,忽然厉声喝道:“哪来的?!报上名来!”
楼玉抬起头,冲南兵身后的前锋营战士使了个眼色。
前锋营战士伸手欲要掐住这个南兵的脖子。
这是下策。
他已经出声了,不远处偷偷睡觉的哨兵听到动静一定会前来查看……
果然,不仅哨兵大喝着跑了出来,连炮火营的士兵也被那个南兵惊醒了。
楼玉皱眉,索性心一横,抽出刀,砍在了万门炮的链接环上。
一击而碎。
楼玉眼睛一亮,面带微笑,也不畏惧身后的脚步声和吆喝声,迅速果断再次出刀,一个接一个的击碎链接环。
这是万门炮的命门,最脆弱的地方,那个明冰花没骗他们。
“三!”
楼玉一边砍,一边默念。
“四!”
“敌袭!”身后南兵大叫,“有北军闯营!!”
“五!”
脚步声近了,楼玉回身,迅速果断干掉一人,继续砍连接环。
“六!”
身后忽然静了,静得诡异。
楼玉带着疑惑回头,却见南兵一个个瞠目结舌,看向天空。
郁郁将明的天,慢慢飘洒下雪花。
“雪?”六月飞雪?楼玉伸手去触碰那些‘雪花’,却在即将碰到时,立刻收回了手。
他惊道:“贺族巫兵!!”
纸片如烟灰般落地,化成一个个一模一样,眯眯眼微笑的白色盔甲士兵。
楼玉看到,一个纸片士兵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却是步莲华的:“天兵听令,抬走万门炮,带走我朝将士。”
纸片兵一齐开口,笑道:“遵令!”
不知哪个南兵脱口而出:“鬼啊!见鬼了!!”
整个驻地顷刻间乱哄哄一片,楼玉被一个纸片人抱着,轻飘飘从四散而逃的南兵缝隙中游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