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秀带着儿子住在后面一进, 和老太太前后院,再前面的院子暂时空着,可以做客房院,招待过年来串门的亲朋。
林毓隽亲自领着父子俩过去,早就有人熏暖了棉被,屋子里炭火正旺,还熏了香,没有一点久不住人的霉潮之气。
因为家里有大小厨房,各屋也并不直接生火做饭,所以大炕也不连着灶台,只是有专门预留的炉口,可以直接烧木炭暖炕。
东西耳房分别有一张床。
不过他们很多人习惯直接睡炕,林毓锋和林毓堂两家都是分屋睡炕的,宽敞还踏实,白天把被子收走放进柜子里,炕上干干净净,直接待客或者让孩子玩也没有问题。
林大秀不想和他儿子分床睡,怕他儿子晚上打拳着凉,自然还是选择睡炕。
伺候他们的人是春红,这一次她规规矩矩的,没有任何轻佻行为。
第二日鸡叫三声林大秀就醒了,林重阳坐马车累狠了,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林大秀也不吵醒他,穿衣起身,下去走路晨练。
他刚下地,春红就递上一杯淡盐水漱口,漱口之后又上了温白水。
“少爷,水已经打好了,可以洗漱。”春红不敢看他,总觉得看一眼心跳就加快一分。
林大秀原本还想不急,先去晨练回来和儿子一起洗,不过既然春红已经打好,也免得水凉了,他就先去洗漱。
春红又及时递上细软的棉布手巾给他擦脸,“少爷,要不要先用一碗银耳羹。”
林大秀摇摇头,“你不用管我,去看着小九。”
春红忙退下。
林大秀去了院子里,这才发现这院子真的很大。
正屋三间前面有抱厦后面有退步,带着两间耳房,堂屋并非穿堂,不能直接去后院,而是从耳房两边有小门通往老太太院子。
这里原本是老太太的会客室,这些年她表面已经不管家都交给大太太,她一直都在自己上房燕息,所以很少来这里了。
除了正屋,还有东西厢各三间,带着南北鹿顶,南面是垂花门没有房屋,但是有带檐的廊子,屏门下来连接各屋也有墁砖甬路。
虽然房屋挺多,但是院子很宽敞,一点都不拥挤。
东窗外是一棵高大的芭蕉树和石榴树,西窗外是一棵西府海棠、玉兰,西厢南边有一座小茅厕,外面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还有一丛夹竹桃,东厢南边是一架紫藤,还有一棵桃树。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花圃,种着时令花草,什么牡丹芍药、月季蔷薇、迎春探春之类的。
看得出来应该是新修葺过的,门窗廊柱油漆鲜亮,都是新的。
林大秀心里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记忆里他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好的待遇呢,这一切……都是因为小九吧。
想起儿子他的心就变得温柔,这样的园子,小九最喜欢了,在密州小院的时候他还总念叨要栽点什么什么花呢。
他将裤腿扎起来,然后在院子里跑了十几圈,最后又打了一趟太极拳,感觉身上已经微汗就停下来。
他刚进屋,春红就递上温热的手巾,他接过去擦了两下就去看看儿子。
春红问道:“少爷,东厢是您的书房,要生炭火吗?”
林大秀摇头,“不用,正屋这么大,西间这里休息,在东间温书就好。”
春红便去东间生了火炉,把炕热乎起来,再放一个炭笼。
林大秀看看儿子还不醒,想了想就自己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问了他几句话,不过他有些拘谨话不多,如果不是其他孩子帮着,只怕场面会很尴尬。
老太太也不留他们吃饭,只让重孙女在那里玩,男孩子该读书读书去。
请安之后林大秀就回自己院子,早饭已经送过来,有花卷、枣糕、山药糕,还有紫米粥、小米粥并几样小菜,非常丰盛。
林大秀看都是儿子爱吃的,怕凉了就去叫儿子起来。
林重阳也着实饿了,昨天坐了一天马车晚上没怎么吃,这会儿肚子里骨碌碌地直叫唤。
他闻到了早饭的香味儿,一骨碌爬起来,“哎呀,这一晚上累死我了。”
林大秀笑微微地看着他,“去搬砖了还是爬山了?”
林重阳拍拍肚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到处找吃的啊,刚看到一大盘烧肉,是臭的,又看到一个大肉包子,变成石头,又看到一大盘虾仁,哎呀变成一盘子蚯蚓,孙兆华还逼着我吃,爹,我怎么也找不到你,你不知道我多可怜啊。”
林大秀最受不了他这可怜样,装的也是,赶紧摸摸他头,“快起来吃饭,都是你爱吃的。”
林重阳几下就把衣服穿好,屋里热乎乎的,也不用穿大袄,套上袜子穿上棉鞋,蹬蹬地就跑出去。
春红立刻就送上了热毛巾,“小少爷,擦擦脸。”
林重阳认出她是春红,“谢谢春红姐姐。”
春红脸颊一下子红了,赶紧道:“小少爷可不要这样叫奴婢。”
林重阳点点头,怕她不习惯,“那我以后叫你春红。”
春红哎了一声,又给他端了水漱口,拿来了青盐和嫩柳枝给他刷牙,然后请他落座吃饭。
有人伺候真是舒服,水温刚好、手巾细软,看来自己很容易会被封建主义的温柔乡给腐蚀掉啊。
早饭摆了一桌子,林重阳立刻问春红,“是每个屋里都这样,还是单单我们呢?”
是不是自己和爹刚回来,特意照顾一下。
他感觉这都要赶上大太太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