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说他八字轻和家里犯冲,养在庙里不见亲人就好了,钱没少花结果人也没见好转更没回家。
后来听大哥说是没了,估摸着也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为此老太太还好一个伤心,听说还给找了一门冥婚的。
人没回祖坟,夫妻俩还是葬在和尚庙边上。
哎,怪不得老太太隔两年还要去那里上香拜菩萨,林中方一下子想明白了。
林中方不是个记性好的,弟弟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走,后来他根本就没什么印象。
这个弟弟和二哥不同,二哥是有妻子儿女,后来英年早逝,所以入祖坟,这个不能入祖坟,以为没有后嗣。
所以很多孩子基本不知道的,原本老太太也从来不提,怎么现在突然提起来了?
小方氏察言观色,笑道:“老太太这是话里有话啊,咱们家这个老太太,可不是她说的那样大喇喇没成算,其实心里计较多着呢。”
这话林中方不爱听了,“老太太也是你说的?”
小方氏撇撇嘴,“我这是佩服呢,我还从来没见过咱们家老太太这样能干的呢。”
林中方笑起来,“那是,你见过几个老太太啊。”
小方氏的心思却不像林中方那么简单,她想的更多,如今老太太还在呢,大家都一处不分家,可等老太太没了,祖宅就是林中和的,他们这两房就要搬出来。
二房就一个儿子,平日里族里也体恤,分什么都多一份,可她不行,她俩儿子呢,得为儿子打算。
三房到时候就分这么点家业,自己几个儿子分也不要紧,可要是加上一个林大秀,她总觉得膈应,喉咙里梗着一根刺儿。
“老太太是不是想给四老爷过继个孩子啊。”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林中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林中方不耐烦道:“胡咧咧什么啊,早夭的孩子,过继什么啊?现在大家都不提,就当没有的,怎么可能。”
小方氏道:“怎么就不可能了?再说他十四岁没的,结了冥亲那也算成家的,不过是没子嗣而已。老太太在着他有香火,老太太没了到时候谁还管?往大里说,等大老爷那什么了,更没人管。”
她这么一说,林中方一想也是。
当下人对死重于生,所以葬礼要比婚礼还要隆重,死者为大,什么都可以一笔勾销。
而且传宗接代、承受香火,这些都是老人最关心的,若是没有儿女尤其是没有儿子,这家就算绝户,以后就会湮灭在泥土里,再也没有影儿。
所以香火,是一个家族兴旺与否的标志,也是一个人最在意的事情。
要是死后无人给他上香烧纸,没有香火为继,这在时人眼里是最最最可怜悲惨的事情。
比生前惨死更加可怜百倍。
“要是这样,倒是可以从旁支那些贫苦子弟里过继一个的。”好好的人家也不会随便把孩子过继给人的。
小方氏有点恨他榆木脑袋不开窍,家里不是现成有一个?
她也知道不能一下子点破,既然老太太可能有那个意思,那就见机行事吧。
四房是没有产业的,到时候林大秀分出去,也分不到应该属于她儿子的产业。
要是把这俩赶出自己家去,那以后也不用整天抹黑自己,反正自己是后娘,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怎么做都是害他们,竟然还变着法儿地告状,让老太太训诫自己。
不如分出去,以后两个门头过日子,自己就不是他后娘,他也休想再抹黑自己。
小方氏这一次是被老太太着实敲打怕了,总觉得万般委屈,不敢怪老太太只能迁怒林大秀父子俩。明明是为他们打算,却说她长舌妇不守妇道,胡乱插手孩子的婚事。
自己是他的母亲,安排他的亲事有什么不对?
再说自己还是想给他找一门好亲事呢,还能帮他照顾孩子,哪里不对!
怎么就成了她整日价不做正事,寻思着无事生非,怎么就成搅家精了?
搅家精能给他们林家生出四个这么好的孩子来吗!!
她真是受够他们了,就知道他们舍不得家里的好处,说不回来,还不是屁颠屁颠地回来享福!
这本来都应该是她俩儿子的福气,现在都被他们父子俩给夺走了,她怎么就不委屈了?
她有天大委屈要诉嘞,可惜老太太被那小东西甜言蜜语哄着,根本不念情意,不但敲打警告自己,还让她禁足。
过年都不许她走亲戚,人家能不问?还不能说是犯错禁足,还得装病。
她身体棒得得,一天不出去走几圈不找人打打马吊扯扯饥荒就难受,让她憋在家里,才真是要生病呢。
可惜有什么办法呢,林家还是老太太说了算,老太太说让你在家里养病,不要见客人,你要是敢见一个试试?
过了年就是走亲戚,这个大宅门小门户没有分别,不同的就是亲戚多少送礼规模而已。
老太太发了话,来年下场的几个,正月里也不用应酬,都关起门来读书就好。
林大秀本来也不想应酬,这些亲戚可不像大伯大伯母那样厚道,有些人那是两个势利眼专门见缝插针的。
他那时候被林中方赶出去,他们幸灾乐祸,现在他回来住在老太太院里,他们又想来和他套近乎。
他懒得应酬,关着门读书。
正月里提学道行文下达各府从四月开始要进行本年的科考,科考优等的生员可参加来年的乡试。
在科考前后顺便就进行童生试的最后一场考试——院试。
由于去年岁试是从济南府往东挨次按临,所以今年正好轮回来,四月底可以按临莱州府,等轮到济南府差不多也就入冬了。
接到提学道行文,十五县里就公布了考试日期,定于二月十八,这期间考生们就要去县衙礼房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