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们一个是我弟弟的媳妇一个是我弟弟的女儿,我弟弟没了,就该我当哥哥的替他做主。”
“胡说八道。”村里有人看不惯了,就大声反驳。
郑老七阴沉着脸,“我弟弟被这女人克死了,他没有儿子,难道不该我这个做哥哥的给他主事?”
没有儿子这一点是硬伤,只要有儿子,他也不敢这样蛮横不讲理,而邻居们也可以名正言顺地以给儿子撑腰为由和他对抗。
现在郑管氏没有儿子,这个是致命伤。
听他这么胡搅蛮缠,林重阳就不和他客气,反正自己这帮人已经出头,人也得罪浑水也蹚了,要是不蹚到底那就白出头了。
“你好意思说这个,你这个做长子的,把你爹娘克死,又把你二弟克的傻乎乎的,现在把你兄弟也克死,又来祸害他的妻子女儿,你还好意思说为他主事,他晚上都要带着你爹娘来找你算账的!”
说着他小手就往后面一指,“你看,那是什么,是不是他们来了?”
他不过是随口胡说吓唬郑老七呢,知道这时候的人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差不离地吓唬一下都管用。
果然郑老七脸色顿时一变,腿肚子都有点打转。
林重阳继续吓唬他,“你和你兄弟早就分了家,他活着你们各过各的,他去了也是两个户头。人死为大,你却欺负他遗孀和孩子,你就是一个不孝、不悌、无礼、无义、无情、无爱,彻彻底底的人渣王八蛋!”
他自然不是单纯骂着郑老七痛快,而是给村里那些想管又没有立场和借口的人找说辞呢。
很多时候大家做事情就要师出有名,只要师出有名就心安理得,不畏人言。
“你们分了家,就是两个户头,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各人交各人的税。只要不是一个户头,就是两家人,县衙的户房都有记录呢,你这么牲口霸道地就冲进人家家,绑了人家的妻子和女儿要去卖钱,你不是畜生是什么?村里这么多老少爷们,也不能让你这么欺负人。要是传出去,人家谁不说即密县姜家庄一群麻木不仁见死不救欺软怕硬的软蛋,谁不得说郑老七在姜家庄横行乡里,无人能管。到时候县老爷为了立威做政绩,第一个就要拿你开刀,直接把你咔嚓了,让你欺负一整个村的老少爷们让人家口不敢言!”
“就是,郑老七,你太过分了,你们都分家了,怎么能管人家的事儿。”
“还卖人家母女俩,你不帮衬就算了,还下毒手,这哪里是亲人,分明就是大毒瘤。”
“郑老七你这是坏了心肠的!”
“我们姜家庄可不能让你败坏名声,到时候外县都知道,谁还敢嫁我们村里来,谁还敢娶我们村的闺女!”
这人说到点子上了,这就是林重阳煽风点火想让他们知道的,你们不管,人家就乱猜,到时候说郑老七在村里厉害,谁也不敢管,说卖谁就卖谁,男人死了女人和孩子要被一起卖给老头子做妾。
你们这样的村风,人家闺女谁还敢嫁过来,那不是瞎了眼跳火坑吗?
当然,你们要是处理好了,人家觉得这村村风正,来了不用担心,有人撑腰,自然也乐意来。
这里村民们七嘴八舌地骂那个郑老七,一个人不敢管,合村都同仇敌忾那可就了不得了。
这边呜呜嚷嚷地吵吵着,不远处几人骑着马进了村,在一棵大槐树下停下来,居高临下地观望着。
当先一匹高头骏马,上头那人一身蓝色儒衫,头戴黑纱凉巾,虽然一路风尘仆仆,但是清俊的脸上并没有疲色,反而神色飞扬,一派潇洒倜傥。
他怀里还坐着个小孩子,粉雕玉琢,十分漂亮。
他旁边稍后一匹马上坐着一个十岁出头的俊美少年,一身黑色锦衣,显得皮肤尤其白,他神色冷峻,一脸不耐,倒比旁边男子看起来还要老气横秋。
最后那匹马上是他们的随从,一身黑衣戴着斗笠,表情木然。
几人全程围观,男子摇着手里的纸扇赞道:“真是个小神童,要是好好造势他日必能扬名天下。”
第72章 欣赏、如愿
少年却不以为然。
男子看了自己侄子一眼, “怎么, 六叔说的不对吗?小小年纪见义勇为, 慷概激昂,我辈当如是。”然后他低头对怀里的小孩子道:“君瑶, 你说是吧。”
怀里的小娃娃咯咯地笑, 仰头道:“六叔,我要说是, 你是不是就教我功夫啊?”
男子无奈地抬手刮刮娃娃的小鼻子, “你自己哄好了爷爷再说。”
他又抬头去看林重阳等人, 越发对那小孩子赞不绝口, “看起来不过是五六岁,有神童风范, 比沈之仪不差吧。”
少年冷嗤一声, 讥诮道:“不自量力,徒惹仇家,没比沈之仪好到哪里去。”说着他又低头看小娃娃, “惹祸的本领和你半斤八两。”
那郑老七一看就是不务正业的流氓痞子。
小娃娃被他挑衅立刻就不乐意,“你冤枉人,人家哪里惹祸了,明明很乖很乖。”说着就找六叔求认同。
男子赶紧安抚一下, 又对少年道:“君澜,你说得对,这些人怕是惹麻烦了。”君子不与小人斗,这郑老七一看就是惯使下三滥手段的人。
沈君澜唇角一扯, 知道他六叔又起了惜才之心,“六叔,咱们一路上麻烦够多的,还是赶路吧,天黑前要进城的。”有没有麻烦关他什么事儿,谁的麻烦谁自己解决,他的别人也帮不了。
沈彦又往林重阳那边看了看,道:“囧大先生一直让我给他留意找个好学生来着。”
沈君澜却没兴趣,“他不是属意沈之仪吗?”
沈彦摇头,“未定,我瞧着这孩子心地纯良,一身正气,还有勇有谋……他叫什么来着?”
怀里的沈君瑶笑道:“林重阳啊,小名小九。”小嘴努了努,“那俩娃娃这样叫他的,有六叔你说的那么好吗?”
沈彦笑着点头,想跟侄子商量一下,结果沈君澜却打马径直离去,根本不给他管闲事的机会。
沈彦无奈地摇摇头,对一旁的护卫道:“你们少爷这才几岁就老气横秋的。”比自己这个叔叔还像个老头子。
沈君瑶道:“六叔,哥哥是不是在京城被人欺负了啊。”
沈彦笑笑,赶紧纵马跟上,沈君澜已经绕道走了,一看就是不想去管那些闲事。
那边因为林重阳一番慷慨陈词,村民们被他激发血性,又有了立场,所以直接把郑老七骂个狗血淋头,直接将他骂得灰溜溜的。
他再横,兔子不吃窝边草,也不敢动自己的村民,否则他就是不想要根儿,要四处去流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