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和自己去挑板子,他这里板子都是现成的,因为经常在书房里教训犯错的子弟,头好几年的时候林中方都在这里挨训的。
林毓锋和林毓隽几个也没少在这里挨打,林承润和韩兴几个更不用说。
只有林重阳此前从未挨打,今儿这是要破例。
青墨看着他挑板子,一开始拿起最粗最厚最重的那根,一根估计三十斤重,一板子能把林重阳拍扁,他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好在大老爷放下来,又去摸第二根,略薄一些,轻快一些,但是有棱。
打身上那还了得!
大老爷没拿,选来选去也没选好用哪根。
青墨毕竟伺候大老爷有年头,立刻就明白大老爷纠结什么,这些板子都太大!哪怕是最轻最薄的那根,也有七八斤重,就算不用力都疼。
他忝着脸麻着胆子上前建议,“老爷,要不用戒尺?”如今说戒尺,一般都是先生上课用来打学生手板的那片竹板,林中和这里自然也有一根的。
林中和似是被青墨这样一说,立刻意识到自己挑三拣四,下定决心要给孩子点教训结果竟然舍不得打。
这简直是惯子如杀子!
意识到自己这个心理,林中和十分愧疚生气,直接就抄起最末的那根板子,“趴好。”
书房里有张凳子,林重阳就趴在那里,自己把裤子褪下来,露出臀部,免得把衣服打碎,到时候布料粘着血肉,要扯下来更疼。
这是他看别人挨板子的经验之谈。
哎呀娘嘞,青墨已经不敢看了,比自己挨打感觉还难受。
老爷也真是的,小少爷不就是写了个话本,哪里用得着真打啊,教训一顿抄书罚站,不就得了吗?
以前小少爷犯别的错也没见打,今儿怎么就非打不可?
外头传来大太太的声音,“老爷,小九还是孩子,打不得啊。”
老太太也拿拐杖戳门,“老大,你给我开门,我看谁敢打我家小九。”
老太太都出动了,老爷哎,您就给个面子嘛。
青墨跪地下苦苦哀求。
林中和不为所动,还下令,“谁要是敢撞我的门,自己掂量掂量。”
老太太和大太太虽然心疼林重阳,可林中和也五十的人了,全家合族都靠他撑着呢,谁敢撅他的面子撞他的门?
不过林中和也不能让老太太担心,就让青墨出去告诉老太太,小惩大诫。
老太太也知道他有数,既然要做就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想必不会打得太重,所以就算心疼林重阳,也不能耍赖,比如说“你要打孩子不如打我这把老骨头”之类的话那是绝对不能说的,撞门那也是不能撞的。
她们只好回去等,大太太已经喊人去请大夫来家候着,还准备最好的药膏,等打完根据情况处理。
林承润和韩兴几个看娘子军们撤退了,他们兄弟这顿打是挨定了的,顿时有些慌,可哭闹也没用。因为林中和有令,兄弟挨打,其他人哭闹,那就打双份,甚至可能几个人闹就打几份。
他们哪里敢闹腾,因为那是害自己兄弟哎。
很快打板子的声音就响起来,“啪”的一声,脆而响亮,一点都不闷。
没听见林重阳喊疼的声音,他们几个倒是疼得嗷一声,跟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然后半天没听见第二声,反而听见林中和说话的声音,听不大清楚,接着第二声板子就来了。
众人又嗷一声,还待这样的,不如赶紧噼里啪啦打完好呢。
就这样,林中和打一板子说两句话,打完三板子之后,外面的人怎么都没等来后面的,面面相觑:打完了?
大老爷打板子就没有低于五板子的,居然三下就完事?
的确是打完了,林中和自己打完又让青墨拿药来亲自给林重阳上药,上完药又让青墨把林重阳背回去。
三板子而已啊。
林承润和韩兴几个被打惯的,觉得没什么,后来看伤口皮都没破呢,小意思,他们就不当回事了。
林重阳却疼得冒汗,感觉起码要疼够四五天才行,虽然没破皮,可大老爷那也是用了力气的,所以红肿是肯定的。
林承润和韩兴几个还好一个内疚,都是他们吵吵着非要林重阳继续写才导致这样的,少不得一个个都赶紧表明心迹。
林重阳摆摆手,“你们也不用嘴巴说好听的,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几人立刻表示以后帮他背书包、打饭、洗衣服、搓澡洗脚都出来了。
“打住!”林重阳忍着疼,“十五岁之前考个秀才回来吧,这样才对得起我。”
林承润胸脯子拍得震天响,“你放心,明儿哥哥就去给你考一个回来。”
韩兴有点犹豫,见林重阳看他,也立刻昂首挺胸,“小九你放心,抄我也抄一个回来。”
林重阳:……
林承恩正色道:“你们别闹了,小九挨打,都是咱们的错。”
另外两人使劲点头,认错情况十分积极。
林重阳对韩兴和林承润道:“我爹整理的那本《童生》,你们是不是一天学个一篇?”
《童生》这本书是林重阳和他爹两个根据林大秀读书以来的经验整理的,将一些经典的程文墨卷选在其中,每一篇都是八股经典,为的是给初学制艺的人打好基础。只要认真把这本书吃透,再辅以一些优秀时文,考个童生不是问题。等这本书吃透了,再去学那本《秀才书》,等把这本也吃透了,就可以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