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官路

第180节(1 / 2)

按理说,他是主考官取中的,虽然是万祺房里出去的,却没有房师的情分,他自然也不必过去拜会的。

这不是有没有礼貌的问题,这是关乎主考官大人颜面的问题,林重阳自然不会在单独拜会过主考官之后再去拜会房师,所以他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万祺虽然不高兴,却也不会脑残地表现出来,就算心里骂一万句小子无礼,也绝对不会流露出半点来,更加不会当众给林解元使绊子下脸子。

虽然主考官等人也并未对他如何,他也能感觉得到大家对他的异样眼神,无非就是阅卷中别有小心思、鼠目寸光云云。

总之,隐藏小心思,表面一团和气,这才是他们的处世之道。

第139章 风头无两

林解元要摆酒, 轰动了半个济南城。

先是各大酒楼主动找上门来, 愿意承包所有酒席, 桌椅、碗筷、瓢盆全部备好,不需要主家麻烦;地方不够可以在街上扎彩棚, 彩棚铺子老板们也争先恐后上门推销自己;另外菜蔬、肉类、山珍海味商贩们也纷纷涌来推销, 愿意半卖半送地提供:还有戏班子、杂耍以及其他自认酒宴上需要的行当,全都一副和林解元非常熟悉的样子想上门来提供服务。

这些不用林重阳操心, 有林大秀夫妻还有林毓熙以及李县丞、曹典史打发各自女人们来帮忙, 他们都是有经验的, 自然能帮衬着把酒宴布置得体体面面又不会出什么岔子。

流水席摆三天, 第一天是读书人以及官场上的人来祝贺,第二天就是街坊、乡绅等人, 第三天则是那些商铺老板们以及没什么交情为了攀交情来的。

酒席分两等, 家里的算是大宴,至少四两银子一桌,外面的算中宴, 二两至三两一桌,原本林重阳觉得也就眼前街坊们多,其他人不会太多。

谁知道第一天直接成了读书人大聚会,远的近的, 认识的不认识的,成群结伴地来,门口的司仪迎宾们写唱礼单嗓都哑掉不得不换了三拨人,酒席也是一加再加, 最后竟然加到八百桌开外!!

彩棚高挑,直接将前面一条胡同后面一条街都罩住,胡同和街道两头有曹典史等人直接吩咐用拒马封锁起来,这三日只让来祝贺的宾客通行,其他车马一律禁止通过。

原本林重阳还以为要花钱请班子唱堂会,哪里知道人家自有生意经,几个班子将两条街的两头一堵,就在那里搭台子唱戏,吸引得远近百姓都来围观。

他们跟林解元沾光,又给林解元做宣传,弄得大半个济南城都知道今年的新科解元林承阳。

摆酒虽然又累又破费,当然回报也是丰厚的。

收到的贺礼也分几种,有的为祝贺表示一下,知道攀不上交情只在礼单上留个名儿,一般会送的轻一些,这样的人既不吃饭也不指望以后林解元会回礼。

而大部分举人除非关系好的会送重礼,其他人会送不贵重但文雅一些的文房四宝礼物。

送厚礼的基本就是乡绅、大商户们,有人在表层礼物下还有内页礼单,直接送银票,还有人送地契、房契、卖身契……

而孟子君这个长袖善舞的老板则是第一天和曹典史等人一起来的,毫不吝啬地送上了一份厚礼。济南府豪华地段的一座半间门面的铺子,绫罗绸缎山珍海味若干,另外还有两百两银子,此外还笑着许诺所有君子客栈永久对林老爷开放,随便带人来住,包吃包住,随时欢迎。

他了解林重阳的为人,知道人家不可能为了占便宜而占便宜,所以不怕大大许诺,再者说以后林重阳中进士做了官,能住他的君子店更是好事,只怕人家根本没空儿住。

借着林重阳中解元的机会,孟子君把之前的人情狠狠地还了一把,毕竟这种场合没人会让客人将礼物拿回去,只会想办法以后还人情。

三天以后,林重阳等人直接累瘫的感觉,这还得亏酒楼帮忙置办酒宴,另外有人帮忙招待客人,否则只怕一天都坚持不下来。

夜里等大家都各自回屋休息去,林重阳就把自己扔进浴桶里,热水一泡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张起来,舒坦得浑身发痒。

冯顺在一边帮他擦背,笑道:“少爷,等回林家堡,还有酒宴呢。”

林重阳一个激灵,忙道:“咱们路上慢慢走,让家里先摆酒,等咱们到家,酒宴也就结束了,这样咱们不折腾。”

他真吃不消这样的场合,太累!

冯顺笑嘻嘻道:“少爷,顺子可真是开了眼界,您不知道啊,那银子流水一样哗啦啦地泼出去,还来不及肉疼呢,然后乌拉拉的搂草一样搂回来,真是变戏法一样神奇。”

林重阳白了他一眼,“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

实在想不明白有些人,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还是借着各种机会举办宴会搂钱,百日、生日、各种纪念日、各种上学日的,有那个必要吗?

这种宴会多累啊!

还有些人,不说一辈子花不完,只怕几辈子都花不完,整个县的地都要变成他自己家的,还是不肯消停,也足够让人毁誉参半的。

自己现在中举,以后林家也会水涨船高,他得回去和大爷爷商量一下,家族自然要壮大,但是要有理有据,不要太扎眼,也不要贪得无厌,要懂得进退,适可而止才行。

他感觉冯顺在给他捏肩膀,就摇摇头,“我还不到七老八十,用不着按摩。”

一旦享受惯了可就停不下来。

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林重阳以为是林大秀,就道:“爹,咱们哪天回林家堡?”

没等来林大秀的声音却听他娘王柳芽笑道:“你爹说让你们休息两天咱们就回去,陆延那些人也得回去摆酒,不好耽误太久。”

林重阳哎呀一声,就把身体沉进水里只露着个脑袋在水面上晃悠,“娘,你进来怎么不敲门,我洗澡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王柳芽就凑到他跟前,笑道:“你洗澡不也是我儿子?”

她手里拿着一个账本,激动道:“趁着你洗澡有空闲,我给你说说咱们这一次的账目。”

林重阳有点头大,“娘,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咱们在外面的家你当,回家就是大祖母当,我不管。”

王柳芽嗔道:“你这个孩子,你不管帐目也得知道哪个给你送重礼,哪个送的少,以后交往起来心里有个数。”

林重阳道:“娘,礼重礼轻的以后按着账目回就是。”他又不会根据送礼多寡来决定交往程度深浅,比如说孟子君送他那么多礼,难道他就引为知己?王文远只能送他一幅画一首诗,难道他就不当王文远是兄弟?

王柳芽和这里本地的一些太太们交际惯了,或多或少被她们洗脑影响,现在听儿子一说,就笑道:“是娘有些糊涂,有些送厚礼的,也不图回报,有些送薄礼的,咱们以后反而应该多回礼帮衬一下,儿子,是吧。”

林重阳立刻夸道:“真是个聪明娘,我喜欢。”

王柳芽得了儿子的夸奖,喜滋滋地拿着账本走了,走到门口又回头笑道:“这几天登门提亲的把咱们门槛都要踩烂了。”

林重阳瞪了一眼偷笑的冯顺,“娘,咱们院子里那么多举人老爷呢,多半都是未婚的,你给他们掌掌眼,要是好的到时候就跟他们家里通通气。”

王柳芽就道:“陆延那几个不合适,但是王文远和小民子倒是可以。”

陆延、庄继法、蓝琇等几个人,都和林重阳一般是出自乡绅大户,亲事自然不是随便就能做主的,但是王文远家境贫寒,虽然已经是举人,可没有根底,要想娶太高门第的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