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序却不吃饭,说:“太脏。”
徐宁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眼寻序,然后看到了被污水弄得黑漆漆的衣襟,明白过来:“对了,你要是真在我这里干活,这衣服就不能穿了。现在流行短打,不穿长袍了,照你这么穿,到外面会被人认为是疯子的。”他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觉得是个疯子。
他站起来,去自己的行李箱去翻衣服,但是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七五,而寻序的身高绝对在一米八以上了,自己的衣服他铁定穿不了。翻了一下,大概只有睡衣勉强能穿,他说:“你先吃饭吧,吃完了换我的睡衣。明天我上街给你买衣服。”
寻序坐在桌边,卷起袖子开始吃饭。徐宁也开始吃,一边吃一边伸手摸了一下寻序的衣袖,薄薄的,轻软的,似绢又似绸,不知道什么布料,他穿这么点不冷?旋即又想到,人家是神兽,不穿衣服都行吧,这衣服就是个遮羞用的。
寻序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也没说什么。
徐宁又说:“你的头发也太长了,我们现在全都剪成短发了,你也剪了吧。”
寻序眼皮也不抬:“不行。”
这年头女人留个一米多的长发都要上新闻,更何况是个男人,徐宁已经想象到拖着比大姑娘头发还长头发的寻序将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了,太扎眼了。“我们古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不能损害,但是你无父无母,担心这个做什么。你现在已经同意在我这里生活了,一切都要入乡随俗,现在我们这里的女人都没有留这么长头发的,更何况你是个男的,你要是不剪掉,那你就等着别人把你当怪物一样参观吧。”
寻序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徐宁没有再说什么,这种事不能强求,等他自己吃了苦头就知道了。
第9章 领头羊
徐宁吃完饭,寻序还在吃,徐宁知道他一时半会儿吃不完,便撒下碗筷去喂猫去了,自打进了屋,那只狸花猫就蜷成了一团装死。徐宁说:“你是不是给它做了什么手脚,它为什么只张嘴不出声?”大伯不可能给他带只哑猫过来。
寻序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了一声:“吵!”
徐宁将笼子打开,将瑟瑟发抖的小花猫拎出来,小家伙才一个月大,刚刚断奶,个头很小,胎毛还没换,稀稀疏疏的,看起来蓬松可爱,黄绿色的圆眼睛无助地看着徐宁,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哀嚎。它本能地感觉到了屋里的危险。
徐宁将小猫抱在怀里,准备去给它弄吃的:“来了咱家,那就没城里的猫那么金贵,猫粮没有,只能我吃什么,你就跟着吃什么了。”说着去拿了一只碗,从饭锅里盛了些饭出来,又端到桌边来,准备加些菜汤。
正在吃饭的寻序斜眼看着徐宁:“作甚?”
徐宁不搭理他,端起菜碗就准备倒汤,结果菜碗被一只大手扣住了。徐宁抬眼看着寻序:“干嘛?”
“一介畜生,岂能与我同食!”寻序不高兴了。
徐宁瞪寻序:“谁家的猫狗不是跟主人一起吃的?”
寻序说:“我家不行!”
徐宁说:“这是我家,你要搞清楚,你和它一样,都是被我收留的。”
寻序一听就炸毛了:“我、我是被雇佣的,我是干活换来的食物,它算什么?”他努力回想徐宁跟自己说的话。
徐宁说:“它将来会帮我抓老鼠。”
寻序嗤道:“有本神在此,鼠辈岂敢在此撒野!”
徐宁来这里几天,还真没见到什么老鼠,但是没看见就并不代表没有啊。“你吃肉,它喝汤,怎么碍着你了?”
寻序道:“你试试它敢不敢在此逗留。”
徐宁听他这么一说,看了看手里的小猫,原来它怕成这样,原来是怕寻序呢。徐宁找来一根绳子,系在小猫脖子上,可怜的小猫伸着小爪子抓绳子,无力地表示自己的抗议,但是无效。徐宁将它拴在桌子腿上:“我偏要养了。”
小猫被徐宁放开,猛地一窜,就想逃出去,结果被绳子拽住了,张开嘴大叫,但是没有声响。徐宁拌了点汤饭,端到小猫嘴边,但是小猫瞧也不瞧,只是拼命地想跑出去。徐宁抬头看着寻序:“你把它的声音放出来,你这样太不人道了。”
寻序头也不抬,继续吃饭。
徐宁说:“听见没?”
寻序淡淡地说:“你不要后悔。”伸手打了个响指。
徐宁心想,他不是个神仙吗,怎么也会这么现代的动作。然后他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喵——”,徐宁猛地打了个哆嗦,这太他妈瘆人了。但这仅仅是开端,这小猫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叫得一声比一声要大,仿佛是在哭诉自己遭遇的不公,以及表达自己想迫切离开此处的心情。徐宁拿着饭碗,将小猫的脑袋压在碗里,结果小家伙半点面子也不给,完全不吃。
徐宁只好站起来去做自己的事,没准等它累了,它就会吃了。寻序皱着眉头,大口大口地嚼饭,那猫吵得实在太厉害了,寻序很想再把它的声音给消掉,但是他知道,如果不给徐宁一点苦头尝尝,他肯定是不会罢休的,非要等到他来求自己给猫消声。
因为小猫的存在,寻序的饭也吃得不那么香了,没等饭锅里的饭全都消灭掉,寻序就把碗筷给撒了,不吃了,跑到屋外去了。
徐宁正在外面查看羊圈,经过下午母羊突然生崽的意外情况,他决定要将另外那些快要生产的母羊全都跟分离出来,关到产房来待产,并且要另外加料饲养,避免再出现难产的情况。羊圈里亮着灯,徐宁拿着手电筒,一头头检察着母羊的肚子和阴门,发现肚子特别大的,或者阴门开始出现分泌物的,就把它牵出来,关到隔壁那间产房去。老羊倌说过了,母羊产仔需要比较安静的地方,不能跟其它羊混在一起。
寻序站在院子里,看着头顶的星空,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天象跟当年的似乎有了些区别,紫微星暗淡,周围环绕的群星璀璨,能与其比肩,紫薇似乎失去了主导的地位,难道真如徐宁说的,已经没有帝王了?
徐宁跑了两三个来回,发现寻序在远处不动站立了许久,便说:“你干嘛呢,赶紧过来帮忙。”
他说完那句话,也不停留,直接往羊圈里去了,寻序转头看了一眼他,只好抖了抖衣袍跟上去。徐宁找到一头快要生崽的母羊,用绳子将羊头系一下,将绳子递给寻序:“把这个牵到隔壁屋里去,单独关一个小间,跟我原来安排的一样。”
寻序伸出手去,接过绳子,淡淡地说一句:“过来。”那母羊就乖乖地低头出来了。
徐宁看得有些好奇,这羊还真听他的话,看来让他来养羊,应该是再好不过了。
不一会儿,寻序又回来了。徐宁看他两手空空,问:“绳子呢?”
“要绳子干嘛?”寻序反问。
“你不取绳子拿什么牵羊啊?去把刚才的绳子取下来给我。”
寻序说:“哪头羊要带走?”
徐宁斜眼看他,难道还能不用绳子就把羊带走,便指着两只大肚子母羊说:“它,还有它,都要带过去。”
寻序用手指着那母羊:“你,过来,还有你,也过来,跟我来。”
然后徐宁看见那两头羊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跟在寻序身后,迈着小步伐跟上了寻序的脚步。徐宁看得非常惊讶:“它们还真听你的。”
寻序得意地说:“那是自然。”
就这样,徐宁挑,寻序送,两人一共挑出了十多头快要产仔的母羊。徐宁看着那些大着肚子的母羊,估摸着今天晚上至少有两头就要生了,今天晚上自己得守着才行,以防再出现意外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