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一边疑惑着,一边遥控着迷你摄像头,拍摄着官仓里的情况。
正在拍摄着,官仓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向阳赶紧遥控着迷你摄像机飞到最高处。
门口进来了两个人,看衣着打扮,应该是义成王这边的官员。
两个人进来后,一边绕着官仓走,一边清点着存粮数量,时不时还要翻开粮袋,查看上面是否有虫蛀鼠咬的痕迹。
存粮不多,两个人很快就清点完了。
“唉,就这么多了。”其中一人长叹一声,“存粮都被拉去充作军粮了,就这一点粮,哪里够一城的百姓支撑下去啊。”
“嘘,噤言。”另一人赶紧道,“大王还在呢,可不敢胡言。”
“大王已经在此驻军半月了,什么时候发动总攻呢?”前一人又道。
“这也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后一人再次提醒他,“我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千万别多说话。”
前一人又长叹一声,摇摇头,和后一人一同出去了。
向阳收起迷你摄像头,悄无声息的跟着那两人去了。
跟了这俩人一天,从他们的日常工作中,向阳也知道了一些这边的机密情况,最大的机密就是存粮不够了,省吃俭用喝稀汤,也只能够支撑全城百姓四五个月的时间。
而对于这种情况,这里的官员提出了“老办法”的说法,对于老办法,有人同意,有人反对,但是没有人明说老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所有人都只是表明一种态度,而向阳越听就越挑起好奇心了。
因着想要弄清楚老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向阳连续几天跟着这些官员,最终弄懂了他们所说的老办法是什么,就是“杀富济贫”。
所谓的杀富济贫,就是杀了那些大富商、大地主,这些人的家中都有大量存粮,只要杀上一两家就可以让全城百姓再支撑几个月,至于前朝的那些官员,其实也在名单之列,只是早就在第一场杀富济贫中就已经祭了刀,除了投降义成王的那些官员,其余的无一幸免。
这边已经开始讨论要杀哪几家了,向阳通过定位点,穿到了贺琅那一边,把这边的情况告诉给了他。
向阳的情绪有些低落,她知道这些大富商、大地主可能大都是为富不仁的,以大燕位面的道德观来讲,杀其全家、劫富济贫算得上是正义之举,可是对于她这个现代位面的人来说,她始终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她可以接受抄没家产这种结果,但不能接受抄没家产的同时还要灭其满门,她在心理上总是觉得有一些堵心。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的劫富济贫,难怪西北的百姓那么服从义成王。”贺琅轻笑。
见向阳不懂,贺琅为她解释:“一是劫别人家的富,济自己家的贫,占了便宜的人自然不会多话,说不定心里还很痛快,谁让当初你们高高在上、为富不仁来着,如今得了报应了吧。二是以杀立威,就算有人心有不服,在淌着血的刀锋面前,谁又会多话呢,就算是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觉得此举过激,有违天地仁心,也会在家人的极力阻挡下,最终闷不吭声。”
贺琅越说越觉得好笑:“想我大燕就是对读书人太过宽容了,只要读了点书的人,秀才以上就可以对国家大事唧唧歪歪、指手画脚,说话的人太多了,政令反而推行不下去了,一个个还都觉得自己是为天地立心,为百姓说话,说来说去反觉得皇帝不体恤百姓,呸,还不是因为触到了他们的利益。”
“你竟然还会说粗话!”向阳被震惊了,贺琅在她面前的举止从来都是极为文雅符合礼仪的。
贺琅掩住了嘴,他也没想到他竟然脱口而出,说出了粗话:“咳,那个忘掉忘掉。”
向阳也不太在意贺琅说粗话这件事,她又不是恪守礼仪典范的人,就把话题重新转回到刚才那件事上:“他们要杀富济贫了,我们该不该去救那些人呢?”
贺琅挥挥手:“不必,我们不需要去救,就让他们自己自救,你给他们留纸条,让他们自献家产以保性命,至于信不信,愿不愿意,就看他们自己了。”
“好,那我去留纸条了。”向阳说罢就又穿了过去。
占着隐身这个便利条件,向阳轻轻松松的在那几家留下了字条,她给他们留下了活命的机会,就看他们自己愿不愿意把握住了。
留好了字条,向阳就往义成王的所在飞去,一直飞到光点的最终位置,向阳终于看到了义成王。
义成王是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凶狠的人,向阳不会相面术,但是她一看到义成王,就觉得这个人一身的血气,让她想要避开。
此时义成王正在大发脾气,骂了好几个人,向阳直接打开了摄像机,把这一幕拍了个完整,她虽然不知道他骂的都是什么人,但是贺琅知道就好,她只要做好一个记录者就成。
向阳连续几天一直在跟拍义成王,从义成王起床到睡觉,她都全部拍了下来,拍的多了,向阳对义成王的印象标签也越贴越多,易怒、好杀、好色、多疑。
这样一个人,竟然还能够成势,势还越来越大,向阳真心觉得不可思议,再想到历史上一言难尽的开国皇帝刘邦,难道成大事者,真的要如此的不走寻常路?符合儒家明君典范的人,反而都是扑街的命?
呃,好像也对,历史上的开国皇帝,没有一位是符合儒家明君典范的人,是她自己想岔了。
向阳继续做她的记录者,而就在向阳拍摄了五天之后,义成王决定发起大总攻了。
向阳全程拍下了义成王的作战策略,然后传递给了贺琅,在贺琅看过之后,她又飞到剑北道,将录像给丁春海和众将领看。
丁春海和众将领看着录像,神情千变万化,心情更是起起伏伏,有了这样的仙器,这世间真的再无秘密了,这仙器用来对付成贼,是大利器,但放在自己身上,又是一言难尽了。
向阳没想到丁春海他们想到了什么,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大燕获得义成王那边的情报,而贺琅自然知道丁春海他们在看到录像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但他不说,就让他们心惊胆颤、忠心王事去吧,这对他来说,可是大大的好事。
义成王的作战策略都被大燕这边知晓了,接下来的战事也就可想而知了。
第222章 告示
义成王的各种计策接连失败,不管是挑拨离间,还是引敌深入,还是佯攻围剿,通通失败,大燕官军这边就像未卜先知般,步步料敌先机,明明是义成王发动的大总攻,打到后来更像是大燕官军发动的对义成王的大清剿。
战场上的接连失败,令义成王的疑心病更加重了,他本就多疑,这次的连番失败令他怀疑身边有内奸,义成王掉转刀锋,开始收拾起身边的人了。
义成王的小朝廷其实并不安稳,暗地里的争斗其实比大燕朝廷更甚,大燕因为已经立朝近百年,多方势力已经达到了一种动态平衡,大家在彼此制约彼此牵连的情况,行事都会有所顾忌,但是义成王的小朝廷才刚刚成立几年,争权才是主旋律,不同派别之间争夺得很凶,这种争夺表现在许多方面,包括征战前线、治理地方、女眷争宠,无一不在争夺。
义成王刚刚揭竿而起的时候,身边只跟着几十个人,这些人跟着他白手起家,赤手空拳打天下,可以说是义成王最为信任的人,这帮人可以称作为同乡派。
等到义成王打败并吸收了周边的几股小势力,越发壮大后,就有人来主动投奔了,投奔的人之中,有的人脑子好,有的人钱财多,有的人自带兵马,这些人,有的会主动靠拢同乡派,有的则是想要取代同乡派,这些人的暗地交锋可想而知会有多激烈。
义成王身边的人开始分党别派,争权夺势,这些人抢兵马、争好处、分地方、扩势力,忙得不可开交。
义成王明明知道这些情况却也放任他们争夺,因为这样他才好牢牢的把控住他们,他们有所求,他才能有所控,他觉得这就是帝王心术。
男人们的争斗也必然牵扯到女人们之间的争斗,义成王本身就是一个好色的、来者不拒的人,他手下的人又极力的讨好他,给他塞女人,比如说自己的姐妹啊,女儿啊,侄女啊,外甥女啊,只要有几分姿色的都通通塞过去,为了保证枕头风吹得够多够猛够好用,他们又加塞了许多貌美身娇的美人,于是义成王的后院里莺莺燕燕无数,前边的争夺掺杂了后院的夺宠,义成王的身边怎一个乱字了得。
原本这一摊乱还在义成王的可控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但是在义成王连番失败之后,这样的乱就叫义成王心烦意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