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贞贞停顿下来,扬了扬手里魔气缭绕的拐杖,说:“这个也是老伯伯的乾坤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啊。”裴蓦也是随口答,“魔婴拐杖。取千百个胎儿炼成,骨做形,魂做神,千百胎儿互相吞噬,形成一个魔婴,魔婴出声,可摇动修士神魂,损伤神识。邪魔道的法器,这可算个中级货了!”
何贞贞在听到他说“取千百个胎儿炼成”那一句时,仿佛手里拿的是烧红的烙铁似的,一激动已远远扔出去了。听裴蓦说完,她脸色已是青青白白。
裴蓦还道:“看来给你修炼机缘的那个修士,是个修为不低的邪修啊。”
而何贞贞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他说的话了。
胎儿是什么?
就是还在母亲肚子里,尚未出生的胞胎。
取胎儿炼成……怎么取呢?
自然是破腹取之!
何贞贞一想到她曾三番五次拄着那拐杖上山下山,此刻便止不住胃里翻江倒海。
她捂着嘴,打开门跑了出去。
裴蓦惊疑不定的看着门,喃喃自语:“这个样不像是装的……难道是我猜错了吗?”
☆、十三心念
茅草屋并不能很好的隔绝外面的声音,更别说屋里住着的还是个修士。
即便此刻不能动用神识与法力,裴蓦依旧能够以远超于凡人的耳力,从呼啸的北风与扑簌的雪落声中,听出第三种声音。
有人来了。
多年养成的警觉让裴蓦立刻停下了手里吸收魔气的动作,在黑暗中闭目倾听,分辨那多出来的陌生声响。
是跋涉在雪地里的脚步声。
有沉重的呼吸声。
有三个人。
他们正向着这个山坡上走来。
裴蓦并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于是先按兵不动。
北风呼呼刮过脸部,似针刺刀割。
远方的雪地里有三个狼狈的人影艰难走来。
他们裹着又厚又旧的土衣裳,头上戴着遮住了大半张脸的毡帽,只能从身形判断出,这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们来到山坡上的茅草屋前,长的最壮的男人伸脚踹门,粗噶的声音朝着门里面大喊,“小哑巴快点来开门!”
那个蒙着头脸的女人已绕过高至人头的大门,到旁边不及大门高的篱笆前,探头往里看了。她啧啧两声,说话时的雾气喷散在风雪里,“我这闺女还挺勤快,瞧着一院子的柴禾,能烧一个冬天哩!”
“可惜长的丑。”另一个个头较矮的男人瓮声瓮气的说道:“要不然还能卖出去,给俺换个媳妇。”
“轰!”
踹门的男人一脚在门上踹出个窟窿,脚卡在了窟窿里。他骂骂咧咧着,一边扶着门把腿□□,粗砺的手掌触到结冰的门,冻得他直抽气。
“该死的瘟货!老子叫那么大声,你是哑了不是聋了,不知道出来给老子开门吗?”
那女人道:“别是饿死在屋里了吧?老寡妇死那么久了,她一个丫头片子还是个哑巴,知道怎么过日子吗?”
矮男人道:“死了正好。这院子里的柴禾归我们,东西是我们的,房子也是我们的了。”
“轰!”大门四分五裂。
三个人先后走进去,仿佛进自个儿家似的,大摇大摆就往茅屋里闯。
高壮男人才要去推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露出一个少年阴沉的脸,和势若雷霆的一踢。
“咔!”骨头断裂声响起,被踢中的高壮男人倒飞出去,摔在院子里地上发出凄厉的嚎叫。“啊啊啊——”
“阿爹!”
“死鬼!”
随着两声惊呼,矮男人和女人惊恐的远离了门口的少年,连滚带爬到了嚎叫的男人身边,却看到他脸上嘴上、胸前的衣衫上都是血!
女人哆哆嗦嗦着挡在前面,恐惧的看着靠门而立的阴冷少年,嘴皮子上下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个矮男人扶着地上此刻开始翻白眼的男人的手臂,腿脚哆嗦着,色厉内茬的叫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住在我家里还打我阿爹?”
“你家?”裴蓦面目阴冷,抱臂靠门而立,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风雪里瑟瑟发抖的两个凡人。他冷冷的开口道:“我竟不知,这里何时成了你家了?”
矮男人想着那小哑巴肯定是没了,这屋子、这屋子里的东西,都该是他的!以利壮胆,矮男人倒不那么害怕了,他梗着脖子强横的叫道:“这就是我的。你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白脸,不但占我屋子,还打伤了我阿爹,你赔十贯、不,三十贯钱来,我就不计较这件事儿!”
突然,那女人哭喊道:“死鬼?死鬼?啊……儿啊,你、你阿爹他没气儿了……”
“啊?”矮男人惊跳起三尺高,他慌忙伸手去摸地上没了动静的男人脖颈,这一摸顿时跌坐在地,他看一眼趴在他阿爹身上哭嚎的阿娘,北风糊了他一脸,冻得人骨头都要僵掉。他浑身颤抖着转头,看向少年的目光凶狠、贪婪,“你、你杀了我阿爹!你赔!不赔…不赔,我就杀了你偿命!”
裴蓦冷冷一笑,他高昂着头,垂下冰冷目光轻飘飘落在他们身上,语带蔑视,“区区蝼蚁,也说大话!”
矮男人突然一跃而起,冲着裴蓦快很准的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