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指了一下,正是那块空坪。
从那间大屋里走出来的时候,闲云道长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口袋,布质的,里面鼓鼓囊囊似乎装了不少东西,等他走到空坪上,就将口袋拎到身前,倒过来将口袋里装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部倒出来。一个小木坛子,三个瓶子,一支大笔,一个碟子……东西不少,不过都有一个共性,除了那支毛笔采用的笔豪是毛发质地以外,其他所有东西不分种类全部都是木质的。坛子,瓶子,笔身,碟子等等……全部都是木质,至于是什么木,她就没有那种眼力了。
孙小乔凑到她身边,小声叮嘱:“待会儿,不管闲云道长说什么你都照做,他虽然冷冷的,但驱邪时从来不开玩笑。因为我是局外人,跟那个恶鬼没有牵扯,所以我不能站在法阵中帮你,我得走远一点,站在那里等你。”她指着附近一个位置,“如果出了什么事,你马上喊我。”
“出事?”温顽疑惑地问了一声。
孙小乔赶紧摆摆手,安抚她:“你不要紧张,我担心而已,并不一定会出事。”
“嗯。”温顽答应一声,想那位闲云道长有那么多成功事迹,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时,孙小乔已经走开了,她突然想到,还有一个问题忘记问。
什么法阵?
她还没来得及问,闲云道长已经走到她身边,目光灼然,叮嘱她:“你和我一起站在这。”
孙小乔已经提醒过她,对闲云道长的指令必须照做,温顽拘谨地站定。
闲云道长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他看着前方,突然拿出了一个遥控器。
遥控器?
温顽偷看着,心里好奇得要死,又不敢问。听过那三个故事,闲云道长的驱邪之法似乎和她原本设想的不同。她以为他会给她什么符纸(最糟糕的是喝符水),或是去她家在墙壁上画些花里胡哨的图案来辟邪。但是,他却带她来到这个空坪,并掏出一个遥控器。在三个故事里,闲云道长给出了三种不同的解决办法,难道,现在是第四种?
“呼!”
当闲云道长按下遥控器的按钮,空坪中陡然自下而上卷起一阵狂风!
虽然空坪常有专人打扫,看起来干干净净,但是当狂风卷起时,仍是尘土飞扬,她像是来到了沙漠,还遇见了沙尘暴。她与闲云道长距离风起的源头算是远了,也难免遭到牵连,天空中飘飘扬扬洒下灰尘,她被糊了满身,无从幸免。闲云道长再次按下遥控器,风停了,等到漫天沙雨飞落,温顽终于看见起风的源头处陡然冒出了一个巨大的圆盘。在圆盘中心,绘画着复杂的纹路,难道,这个就是孙小乔提到的——法阵?
第二十四章 秘密的纠缠者(二十四)
温顽对这些一无所知,她悄悄看向闲云道长,看她下一步要怎么做?
闲云道长终于开口:“去红色的圈里站着。”
圆盘中大圈套小圈,中间的小圈是一环红线所画,正好能站一个人,也是圆中唯一没画符号的。其余大小环里,都用不同颜色画着不同的符文,温顽听话地跑过去,在红圈里站定。他是此刻她唯一的救世主,她怎么敢不听话呢?其实,就算孙小乔不特意说,她也绝不敢不听闲云道长的话。
他有任何指令,她都一定会照做的。
等到温顽跑到小圈里站定,闲云道长马上拧开了一个瓶子,里面是清澈的水。
他拎着这个瓶子,倒过来绕着大圈走了一圈,走完一圈,水也正好倒完;然后走到小一轮的圈旁,又拧开第二个瓶子,倒出来的仍然是纯净的水色,走完一圈,和刚才一样,水正好倒完。然后他拿起那个坛子,开始往外倒,以他站的位置为起始点,走到温顽面前,倒下一路的粉末,是金黄色的。然后又绕过温顽继续前进,最后用这条金粉路,以温顽为中心画出一个十字。
她站在正中央。
温顽感觉到浑身开始发冷,明明附近连一点风都没有,又是夏天,她却突然感觉到了冷。
“拿着这个。”闲云道长把一个东西塞进她手里。
她低头一看,是个人偶,闲云道长给她时背面朝上,她翻转过来才发现人偶没有脸。
“这回我可是下血本了,要不是看在你是小乔的朋友,王锵也特意提起你,我可不会拿它出来。”闲云道长看了一眼人偶,露出有点肉痛的表情。
“是啊,手工很精致。”温顽连忙夸奖。
闲云道长顿时用看见zz的眼神望着她。
“哦,谢谢。”温顽赶紧改口。
唉,闲云道长下了血本,她也要出血汗呀。
虽然他看在孙小乔和王锵的份上给她各种贵宾体验,但价格也一定是贵宾价格。孙小乔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当然不能让她舅舅白干——再说光听了那三个故事就知道闲云道长绝不是一个肯白干的人呀!温顽努力回忆了一下存款上的数字,希望,够吧。就算钱不够,看在孙小乔和王锵的面子上,他应该能给她一点周转的时间。如果再把手上几个大单子解决,应该也能分到不少佣金。
温顽正胡思乱想时,猛然感到掌心一痛。
“啊!”她惨叫一声,差点松手把人偶甩掉。
就在刚刚她分心的一瞬间,这个人偶突然变得滚烫,她像是握住了一块猛地烧得通红的烙铁,说加温就加温,一点过渡也没有。她现在浑身冰凉,掌心却是截然不同的高温,两相冲突,更加刺激。“抓紧!”闲云道长大声吼道,“不管是冷还是热,都是幻觉!你不要担心冻伤或是烫伤,可你要是现在松手,那就不一定了!”
听见这句警告,温顽顿时把心一横,抓紧了这块烙铁。
孙小乔提醒过,无论闲云道长说了什么她都一定要照做。
都要照做!
此刻,她不敢有丁点怀疑,反正她什么都不懂,自作主张说不定只会害了自己。
照做而已,痛而已,能比见鬼更可怕吗?
只不过,就算有闲云道长在一旁不断鼓励她,提醒她这一切都是幻觉,但要坚持下去依旧是很难的。温顽闭紧双眼,额头上满是汗珠,孤独忍耐的痛苦逼迫着她每一根神经,全都崩得紧紧的,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断。她偶尔睁开眼想看一眼闲云道长的指示,却发现他正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左手像是抓着什么东西,右手拿着一根针不断戳刺。但定睛一看,他手里什么也没有,却有丝丝血线从他手中滑落。
她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是闲云道长的。
“细君,你不要受人蛊惑。”
谁是细菌!
她认出这是那天夜里在她耳边骂她的声音,也是那个偷走她吻的嫌疑人。原来真是他!全都是他!她本来就烦躁,莫名其妙挨了次骂,更是心塞,手上越抓越紧——话说回来,谁骂人叫细菌的?听起来真新鲜!
“我不怪你,你全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别理那假道士,他会害你。”
“细君,我不一样,我不会害你……顽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