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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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倘别人有小唐总管的出身,人脉,还不为当权者所忌啊?

小唐总管不是,这位总管大人,据说十五岁就跟着仁宗皇帝和太皇太后学当差了,在王府一住多年,完全就算这俩人看着长大的,后来小唐总管成亲,这亲事,当年还是太皇太后给做的媒人。据说,太皇太后看他跟看亲儿子一般。

而且,他能做到内务司总管,可见深得皇室信任。

沈素这些年在帝都,与小唐总管早便相识,俩人这些年的交情。沈素与阿念阿冽道,“吏部李尚书一向为人冷淡,寻常人想说情走门路,再不成的。他唯与小唐总管相近,倘有小唐总管帮着说情,这事就十之八*九了。”姐夫只是想调回帝都,又不是要做什么高官。这事当不难操作。

阿念做这些年的外任官,亦有些官场经验,就同义父道,“岳父如今是正五品,并非高官,这样的调任,还会惊动尚书大人么?”要按阿念的意思,能走侍郎的门路就走侍郎的门路,李尚书他见过,也听闻这位尚书大人不是很好说话。

沈素道,“吏部正管三品以下官员升迁变动,要说以往倒无妨,侍郎那里操作一二便好。只是,你一来帝都就任皇子师,李尚书倘不知晓这些关系,他也不会做这些年的吏部尚书了。”

阿念听义父这样说,就与阿冽决定去走一走小唐总管的门路。

可这走门路,总得带些礼物过去,小唐大人吧,还真没什么特别爱好。女人,小唐大人家里只有一妻,无妾。金银,端看小唐大人的出身,也晓得这位大人不缺钱啊。字画,据说小唐大人年轻时就不喜读书。最后还是沈素说,小唐大人偏爱玉石,而且,沈素说了,一个人去就行,这种走门路的事,人越少越好。

最后,就是阿念去的。

阿念现在做帝师了,面子比较大些。

阿念送小唐大人一对莲花白玉盏,那玉,乃上等白玉,内生雅光,唯莲花瓣的尖尖上带一点薄红,若美人腮,若胭脂雪,十分精巧可人。小唐大人一见就先赏鉴一番,虽然这玉盏不错,小唐大人心下十分清明,与阿念坐下说话,道,“阿念你带礼过来,肯定是有事相求。我内务司与翰林院,并无甚干系啊。”

阿念便将想把岳父调回帝都的事说了,阿念道,“岳父在北昌府十几载为官,兢兢业业,不敢说辛劳。如今我们做子女的都回了帝得,就两位老人家与太岳母依旧远在北昌府,心中十分牵挂。”

小唐大人就明白了,想了想道,“要搁别人,我是不理的,不过你不一样,我倒可以帮你向我师傅说一说,只是不知你岳父调回来,想任何职呢?”

阿念连忙道,“只要调回帝都,有什么职司就任什么职司,岳父一向恬淡,与世无争。”

听这话,小唐大人还比较满意,认为江念还算有分寸,便应了这事,东西却是没收,过两天回复阿念,“白叫我帮你问,太后,啊,不,太皇太后已经交待我师傅了,说何大人在北昌府这些年颇为不易,任期到时让他回朝任职呢。”悄悄将何恭的新职位打听出来告诉了阿念,鸿胪寺少卿,从五品。

阿念回家与子衿姐姐道,“只看太皇太后行事,就非常人啊。”人家都想你前头去了。谢太皇太后特意交待吏部,自然不是因为何家,何家一介寒门,还不够太皇太后看的。太皇太后如此,无非是关照阿念罢了。而且,倘阿念不去唐家走动,怕是根本不会晓得此事,这等施恩不欲人知的手段……阿念越发本分,就是给陛下讲书时,也是只管尽先生职责,将书讲好也便罢了。

在翰林院,更是对上恭敬,对下关爱。

便是有槽,也只在家吐,只与子衿姐姐一人说。

阿念如此谨言慎行,连谢太皇太后都与李尚书道,“江侍读此人,倒不枉先帝待他这一片心。”

李尚书亦道,“是个谨慎人。”

阿念这种话不多说一句,路不多走一步的谨慎似乎令谢太皇太后很满意,或者是何子衿真的入了太皇太后的眼缘,反正吧,除去初一十五的命妇按例请安,一月总有两三回,太皇太后会宣江恭人进宫说话。一时,江恭人入得太皇太后眼缘之事,不说满朝皆知吧,消息略灵通的人家也都晓得了。

☆、第457章 帝都风云之九

第457章

对于江太太何子衿得太皇太后青眼之事, 简直全帝都的贵夫人们想不明白, 这江太太哪里就特别招人喜欢来?当然, 要说江太太讨人厌, 那也是再没有的。现在帝都认识江太太的人不多,但,只要认识江太太的人, 就没有说她不好的。

只是,帝都会做人的官太太多的是,怎么就轮到这么个四品恭人独得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青眼呢?

整个权贵圈都想不通死了。

分析一下江太太的出身吧,寒门出身, 乏列可陈。再分析一下江太太此人吧, 嗯, 会种花,尤其是菊花,当初曾种出名品,可这也好些年不种了吧?对了, 太宗皇帝时就很喜欢江太太种的花, 可太皇太后又不是花卉的爱好者。

这江太太究竟哪里好啊?

这让无数想在太皇太后跟前露脸儿的贵夫人们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 不要说外人了。

便是江太太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哪里就入了太皇太后的眼。

她进宫请安, 无非就是陪着太皇太后说说话, 至于说话的内容,也很简单,太皇太后那里多是妃嫔过去服侍, 女人们在一处无非就是说说衣裳首饰、汤汤水水、养生健体的话题,再不然就是孩子,说来,江太太家的孩子比江太太还有名儿呢。主要是儿女结亲都是先帝下旨赐婚,而且,江太太家一对龙凤胎一对双胞胎的事,也不少人知道。

何子衿说些孩子们的事,太皇太后倒是挺喜欢听,尤其何子衿一向比较实在,并不过度美化自家孩子。啥样就啥样呗,何子衿说双胞胎,“刚插班进了官学,现在有空就在家里练官话。他俩自小就在北昌府长大,虽然从小就教他们官话,还是有北昌府口音,学里有同窗打趣他们,现在知道要面子了,回家拼命练呢。本来就是话痨,现在又抢着说话,聒噪的很。”

太皇太后笑问,“你们在北昌府是说官话,还是说当地人的口音。”

何子衿笑,“开始过去时不会说北昌府当地的话,后来时间长也就学会了。在家说老家的话,要是出门聚会,多是用官话,如果跟北昌府当地的人说话,就是说北昌话。”

苏太后闻言笑道,“我小时候在老家时,也是说老家的话。第一回进宫给母后请安,也有些老家口音,那时心里颇是难过呢。”

太皇太后笑道,“这有什么,自来乡音难改。”

何子衿也说,“双胞胎刚学说话时,一开始在县里,我先教他官学,后来我们调到北昌府,离我娘家近了,我祖母在家里从来都是说蜀中话,她老人家又喜欢孩子,就见天用老家的话教双胞胎,等出门吧,外头人都是说北昌话的。双包胎小时候说话,一会儿说两句官话,一会儿又拐到我们老家那里的话去,要不就冷不丁的蹦出两句当地话。他俩三岁以前说的话,平常人都听不懂。到上学的年纪,去了学里,才慢慢有条理了。”

所以,江太太就是到太皇太后跟前,说的无就是这些鸡零狗碎之事,她既不似巾帼侯江行云那般能与太皇太后商议国之大事,也不似诸位大长公主、长公主这般,与太皇太后早有交情,甚至,诰命品阶不过四品恭人,在帝都府委实不值一是。

但,她说话,太皇太后就是爱听。

以至于有些酸葡萄的家伙就说了,“大概是太皇太后没见过村姑,故而,乍见这么个土鳖,觉着新奇。”

反正,不论这些人怎么说,江太太自己也稀里糊涂的成了太皇太后跟前的红人。

虽然她自己觉着自己就是去陪聊的,离红人的距离还有十万八千里,但……在外人看来,能被太皇太后记住,还能陪太皇太后聊天,这就是妥妥的红人啊。

好吧,江红人正与两位弟妹看阿冽他们新置的宅院呢。

虽然有些伤感,不过,兄弟姐妹们都成年了,分开是早晚的事。如今住在一起很是亲热,但以后孩子多了,还是分开的好。

故而,余幸私下同大姑姐说了置宅院之事,何子衿虽略有伤感,也没说什么。何恭调回帝都的事是妥妥的了,余幸那处宅子也收拾的差不离了,这是请大姑姐一并帮着看看,她给长辈们布置的屋舍可还需什么添减。说来,余幸这些年委实长进颇多。她是诚心给公婆、太婆婆收拾居所,哪里会不用心呢?何子衿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主要是看看弟弟们以后住的屋舍如何,今看样样都好,何子衿笑,“我惯常是爱操心的,你们虽要搬出来,不亲眼看看,都不能放心。这宅子很好。”

余幸笑道,“原本梅家卖宅子时,我就有些心动,不过,舅舅家要买,这话就没提。这金银胡同,一则宅子不错,另则就是咱们离得近,走两步就到的。”

杜氏道,“亏得咱们这宅子是提前收拾的,听说内务司要修建宫苑供两宫太后居住,现在城中,不论花木还是砖石,都较先前贵了两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