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萧锦兰嫁的可是梁王,虽说是侧妃,可你看她每次回来的样子,哪次不是如同正妃一般的排场。梅姨娘虽然被送到了庄里,可萧锦兰跟爹撺掇了几次,爹已经开始心软了,若不是祖母没有松口,怕是早就回来了。您被梅姨娘气了那么多年,难道今后还要看她嚣张吗?我若是嫁得低了,被她压了一头,娘今后岂不是低了梅姨娘一等?”
刘氏和梅姨娘斗了大半辈子,两人各育有子女,萧玉衡自是强过萧玉祺,可如今看萧锦兰大受梁王宠爱,梁王又是皇位炙手可热之人,今后如何还真说不准。
满京城算算只有蜀王和睿王比得上的,可蜀王的王妃正在,哪能委屈萧锦馨?
道理谁都明白,可皇家之事又不是由侯府做主,想得再美也是白费。
“把羹喝了,歇下好好睡一觉吧。”
萧锦馨还想再说,便看到刘氏眼睛一正,淡淡地说:“梁王若真有前程,即使你嫁到睿王府,也于事无补,不过我侯府家风清正,就是皇上也管不到这里,你就不必再想了。”
刘氏好不容易将女儿劝下,嘱咐丫鬟小心伺候,才出了芳菲馆便看见太夫人身边的齐妈妈。
“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呢。”
刘氏按下满心酸楚,惊讶道:“这个时侯?老夫人还没午歇吗?”
齐妈妈笑眯眯地回答,“白家二夫人已经回京了。”
白家二老爷是先行一步回京,赶在春沐之前陛前述了职,这事赵靖宜清楚,不过按兵不动,派人时刻关注白家女眷的行踪。
白家二夫人的车马前脚刚刚踏进京城的城门,后脚赵靖宜已经知道了。
“永宁侯府有何动静?”
凭赵靖宜的性子,若不是搁着林曦一层,他早就先下手为强,进宫请太后娘娘给白家小姐另择一门婚事了。不过林曦要自己解决,他也答应了,还真不好暗中做手脚。
只能外表淡定内心干着急,每每看得赵元荣牙疼不已,一转身就跑不离他父王。
来人回报:“禀王爷,侯府大少奶奶派人传了话到白府,明日午后回去。”
曹公公看赵靖宜脸色黑了黑,便挥了挥让人出去了,对赵靖宜说:“王爷,白府即使有意也不会如此之赶,二夫人没见过林公子,就是说定也要相看之后,总得过了年。”
还需要相看吗?他家林曦这般品貌看了就立刻定了。
赵靖宜没说话,但神情就是如此。
曹公公顿时哭笑不得。林公子虽然好,但白府的门楣也不低,说来还是林曦高攀了。白二夫人若是挑剔讲究一些,完全是应当的。
不是谁都像他家王爷那般觉得林曦炙手可热随时会被抢走的。
“王爷,往年您在外便不必说,今年是头一次在京中过年,不知这除夕夜该怎么过?”
赵靖宜不解,“本王与荣儿必定入宫,这府里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依例就是。”
曹公公低头应是。
赵靖宜皱眉看了他一眼,忽然神色一动,问道:“林府那边怎么过?”
曹公公于是呵呵了两声,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件递给赵靖宜。
看上面的俊秀的字迹,赵靖宜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拆开一看,顿时犹如大冷天喝下一碗热姜汤,全身上下舒爽了起来,强压着嘴角吩咐道:“就说我知道了,必不失约。”
到了除夕那日,林曦早早地去了白府给老先生请安。
白老先生也才刚起来,打完一套养身拳,见到小徒弟来还惊讶了一下,“你不是一向最喜懒觉,冬日里也得等出了太阳才睁眼睛,今日无事,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林曦笑着掬了一躬,“瞧老师说的,起早给您问安还得被说一顿,学生可真不好做。”
白老先生瞧也没瞧他一眼,转身进了屋子,等洗漱完毕,林曦已经坐在餐桌前等他了,还接过丫鬟手里的白粥放在他的面前。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殷勤定是心里有鬼,说吧,又有什么事为难为师。”
闻言林曦不满道:“学生服侍您应该的,怎么叫殷勤了,心中坦荡荡,哪有什么鬼,况且学生如此恭顺听话,何曾为难过老师?”
白老先生一口白粥还含在嘴里,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为了不失礼只能咽了下去,摆摆手道:“别说话,先吃。”
林曦乖乖地端碗喝粥,心里转悠着怎么开口。
昨日永宁侯府来了人,已经告知白家二夫人回来了。以太夫人对他婚事的关心,想必恨不得立刻砸实了此事,好了却一番心愿。
然而林曦既然对娶白家女毫无意愿,那么就应该立刻打消两家的念头才行。
白老先生用早膳地同时看了看林曦,瞧这小子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疑惑了起来。回想了一边最近发生之事,忽然灵光一闪,接着暗自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年轻人啊,平日里再怎么从容淡定,临到头时还不是抓耳挠腮变成了猴子。
放下了碗,因林曦这破落身体,白老先生带他去了暖室而坐,戏谑道:“今日为师答应去东城白府一同守岁,有什么话想说的尽快说吧,想知道也尽早问,过不了多久那边也该来人了。”
老先生一把年纪,当初也曾做过愣头青小子,心里知道着呢。
林曦愣一下,转眼便明白了意思,顿时哭笑不得。不过看老师这样子,也是觉得这事儿好,于是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酝酿了半日在老先生即将没了耐心的时候问:“老师也觉得这门亲事好?”
“自然,简直就便宜你这小子了。”
于是林曦便问:“即使明知咱们师徒上了睿王爷那条船?”
话毕,白老先生敛了松容,静肃看他。
林曦坚定地回望了过去,“老师,您当初再三犹豫没有答应王爷,不就是怕将白家牵扯进来吗?百年清誉一朝一夕间便能毁于一旦,这个包袱太过沉重。若王爷成事还好,若是失败,你我自不必说,黄泉路上咱们师徒同伴。而白家……总是不知情的,门亲故友遍地,保个性命将来东山再起未可知。可若学生娶了白氏女,谁还会相信白家被蒙在鼓里这一说?”
白老先生放在嘴边的茶杯忽然一抖,茶水撒了出来,林曦眼疾手快地接过放置一边,又扯了帕子擦拭茶渍,歉意道:“学生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