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又一扭身,哼哼唧唧的往凤鸣身上钻。
活了这么久,还是头回有人这么大胆,喝醉了在凤鸣跟前撒酒疯,她是既好笑,又好气,还有几分新奇。
西林扭了半天,见凤鸣还是木头桩子似的笔挺的坐着,就非常不满的抬头指导,“你就不会拍拍我的啊?”
凤鸣叹了口气,抬手就往她脸上拍了两巴掌,声音清脆,“够吗?”
强哥一脸叹为观止。
西林的醉酒都给打醒了大半,整个人都懵逼了,回过神来之后生怕对方再做出点儿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赶紧从她怀里爬出来,也实在不敢提要求了。
台上的舞男还在卖力的表演着,观众们也在热烈地回应着,音乐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彩片纸币在空中盘旋,一切都显得那么纸醉金迷,而西林女士却在罕见的诉说着纯洁的爱恋。
“他不是跟女朋友分手了吗?还挺低沉的,”西林特别忧愁且沮丧的说,“我就经常跟他说说话,劝解劝解,工作上多多指导,工作外也经常约他出来散心……”
这招是她用惯了的,可没成想,这回她把自己陷进去了。
“我是觉得真痛快啊,跟他在一块儿就特别有意思。”西林喃喃道,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一种令凤鸣既熟悉又陌生的神采,“你知道吗?就以前我特鄙夷特瞧不起的行为,什么俩人骑自行车啊打游戏啊什么东西的,现在我他妈觉得跟他一起做真开心!”
原来重要的不是做什么,而是看跟谁做。
听到这里,强哥点点头,非常权威的表示:“你完了。”
说好的走肾不走心,现在自己却先爱上了,这不就完了吗?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完了,完球了!”西林哀嚎一声,捂住脸哼哼,“我就跟个傻逼似的,拼了命的把他往上推,还学着人家做饭……前几天是他的生日,我就去买了戒指,还替他布置了烛光晚餐,结果……”
对不起,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顾青亭是这么说的。
那张混合着诧异、歉意和小心翼翼的脸,依旧清晰地印在西林脑海深处,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凤鸣挑了挑眉,这次真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不怎么走心的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西林摇摇头,叹了口气,“你不懂。”
凤鸣微怔,收回手。
确实,她不懂。
她不懂这种为了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感觉,也觉得这么做完全不够理智,太过危险。
强哥听得有些心惊肉跳,一直都偷偷观察着,生怕自家老板发怒。
但他的担心显然多余了,因为自始至终,不管是提到顾青亭,还是被西林说不懂,她都是那种淡的像水一样的眼神。
或许她也跟着笑,跟着皱眉,跟着做出各种各样的表情,但她的眼神,始终都没见过。
强哥有瞬间走神,不禁回想起大学时期跟别人一起做驴友徒步时,在一片荒野里发现的深潭。潭水不知多深,平静无波,黑不见底。
而凤鸣,就像那口潭水,那么凉,那么深,千百年来的阳光都晒不透,也根本照不进去。
不管外面是风是雨,是阴是晴,其实根本都影响不到她,因为打从一开始,她就把自己和整个世界割裂开来,无论天崩还是地裂,她始终以局外人的身份冷眼旁观……
最后,凤鸣打发小助理叫了车,把西林送回去了,强哥还是跟着她。
回去的路上,强哥有点走神,又悄悄去看自家老板的神色。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和动机,他竟鬼使神差的说:“其实之前我跟顾青亭聊过几次,觉得这个人还是挺传统的。”
凤鸣抬起眼,“嗯?”
见她没制止,强哥就继续说下去,“为模特和杂志社拍摄只是他的副业,主业还是在户外,您看他的工作选择虽然挺前卫的,但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很传统的男人,就是想着娶个温柔贤惠小鸟依人的老婆,老老实实居家过日子的那种,西林姐跟他确实不太搭。”
何止不搭。
西林是圈内外出了名的爱玩会玩,疯起来凤鸣都自叹弗如,几乎是完美的避开了顾青亭的所有要求。
这么两个人,要不是工作有重叠,生活中遇见的话绝对一句话都不会说,根本不会有交集。
凤鸣又嗯了声,然后还是没有一丝波动,继续低头去看文件去了,仿佛强哥刚才说的只是明天的天气预报。
强哥有点不放心,试探着说:“西林姐为人精明强干,什么风浪没见过?哭过之后估计也就好了。”
顾青亭不仅不适合西林,更不适合您,所以您可千万别不高兴啊。
他就这么想着,凤鸣却已经看过来,凉凉道:“你怕我也跟西林一样备受打击,丑态毕露?”
强哥一抖,赶紧摇头,“不是!”
“呵,”凤鸣意义不明的笑了声,伸出手,“把今天早上交上来的新年计划拿给我。”
话题跳跃有点快,不过强哥还是非常出色的发挥了一名高级助理的本能,脑子还在愣神,身体已经顺从本能找出了文件,稳稳递了过去。
强哥看人还是挺准的,第二天一大早,西林就给凤鸣发来短信:
“抱歉,昨天失态了,弄脏了你的外套,我已经联系人重新订做了,一周左右就能到你那边。”
失恋了,但生活还得继续。
不过是个男人,没了她还活不下去是怎么的?
*****
法国画家yann来到望燕台那天,大雪铺天盖地,地上已经没过脚面,但还是没有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