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诧异地看了看谢国公,见这壮汉不似在开玩笑,一时就茫然地去看楚三。
楚三是他的妹夫,又是谢国公的妹夫,这怎么想走不对劲儿吧?
多荒谬呢?
可是就算谢国公说得跟天方夜谭一般,可是楚三站在哪里竟然都没有反驳,顿时就叫魏大看出有些不对了。他是没啥心眼儿,可不代表愚蠢不是?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沉了下来,大手猛地拍在了案上。
“这是怎么回事?姓楚的,你敢停妻再娶?!”
因觉得楚三一定干了对不住自己妹妹的事儿,外头偷偷儿又娶了一房媳妇儿如今人家亲大哥找上门来了,魏大顿时就不干了。什么妹夫啊,当场就换了称呼,见楚三脸色苍白,总是可靠英俊的脸上露出惊慌,他就越发地相信这坏种在外头有人儿了。
“王八蛋!”
魏大拍案而起,就要抽这混账。
“等等,大哥听我解释……”眼见魏大暴起,楚三虽然心中惊惧,可也知道此刻不是发呆了时候,急忙抓住了魏大揍过来的拳头急切地解释道,“我是有苦衷的!”他真是没有想到,侄儿口中的谢国公,竟然真的是当年旧人。
是他原配的大哥。
当年,也是因谢展父子战死的消息传过来,妻子的身边无人做主,他才敢狠下杀手,彻底了断了这一场姻缘。想到当年的种种,楚三心中生出的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当然喜欢过自己的妻子,娇俏明媚,单纯懵懂,远远比那些矫揉造作的京中贵女更多几分天然的美丽。
他也曾告诉自己,好好待自己的妻子。
可是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当他的妹妹在宫中成为宠妃,当楚家一步登天,等家中的书信每每嫌弃他出身低微的妻子,当他也开始觉得她配不上他了的时候,他终于也开始告诉自己,妻子确实是配不上他的。若他们回京,他自然会被人嘲笑。
且没有妻族的助力,他每行一步都会艰难。
左右她家里头的人都死了,她就算死去,谁又能说什么?
他当年就是因为这些,才最后下了狠心,才有机缘娶了将军府的小姐。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谢展还活着。
“你说!”魏大就厉声问道。
若这妹夫当真敢对不起他妹妹,看他不把他脑袋拧下来的。
娶了将军府的小姐,还敢在外招蜂引蝶?做梦呢!
“大,大哥……”楚三硬着头皮就去看谢展,许久,方才艰难地说道,“我真的没想到,你还活着,这真的是太好了!”他的眼底流露出真诚的喜悦,还泛着淡淡的泪光,颤抖地微笑道,“见你平安,我真的很高兴。”
“呵呵……”谢国公就笑了。
他迎着魏大那茫然又疑惑的目光,起身缓缓走到了楚三的面前,俯身看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脑袋的前妹夫,笑眯眯地说道,“你还认我是你大哥?你真的给了我好大的惊喜。我妹妹呢?怎么你倒成了将军府的女婿了?”
他伸手理了理楚三的衣襟,温声说道,“你可真是叫我好找。若不是我恍惚记得当年你说你出身京中楚家,我都不知道你家大门到底往哪儿开。”他当年嫁妹妹的时候,当然也知道楚三的来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唯恐楚家早就寻不到了。
谁知道还挺好找的。
前宠妃的娘家来的。
说到这里,谢展的眼底就露出几分凛冽的杀机。
“大哥听我解释!”楚三不怕面对两个大舅子,可两个大舅子不是一家儿的就要人命了。他只觉得魏大与谢展的拳头都蛮要命的,就急忙提着心飞快地说道,“当年岳父与你,都说战死边关,她,她当场就厥过去了,哭得什么似的……”
这说的就是红月的母亲了,楚三唯恐谢展闹起来,就急促地说道,“我虽然日日在她身边安慰,可她一味哭泣伤心,茶饭不思,到了最后,大病了一场。”他见谢展冷着脸看着自己,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就伤心地说道,“药石无灵,我本想带她回京中诊治,可她仿佛不愿离开边城,有一日自己就走了,从此再无音讯,我就离开了那伤心的地方回了帝都,才,才又娶了将军府的小姐。”
这个时候,他就顾不得红月了。
“这么说,妹妹是自己走的?”谢展仿佛面色宽和了几分问道。
“她给我留了书信,说想要去寻你,我真的是……”
魏大听着楚三的话,艰难地想了想其中的因果,顿时惊呆了!
“你当初求亲的时候,可说过你没有成过亲的!”
“当年旧事,实在太叫人伤心,我一辈子都不愿想起来了。”楚三顿时洒下两颗男儿泪。
他一脸伤痛,伤痛得无以复加,显然被深深地伤害了内心。
可是魏大觉得自己的心也千疮百孔了好么?
“妹妹一向胆小,竟能有勇气去寻我的生死。”谢展见楚三流泪,突兀地笑道,“当年我与父亲就说过,沙场之上刀剑无眼,一不小心就是战死的下场,我们就跟妹妹说过,你是我们挑中的人,是她的依靠,只要有你在,就算我们死了,她一样儿可以过平安的日子。”
“对不住,我没有好好儿照看她。”
“可见她到底命不好。”谢展闭了闭眼,淡淡地说道。
这一句话,令楚三忐忑不已,就是不明白谢展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啊?
“你个王八蛋!”魏大却忍耐不住,见楚三竟然当年把自己几个骗得这么凄惨,如今人家大哥都找上门来了,已经勃然大怒,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好歹,操起钵大的拳头,一拳头就打在了楚三英俊的脸上。
楚三的脸都被打歪了,鼻血纵横,踉跄着砸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竟然骗婚!”好好儿的原配成了继室,这能不叫人生气么?
且叫魏大恼火的是,这么大的事儿,楚家竟然敢隐瞒。
眼见楚三狼狈地趴在椅子里起不来,谢展露出了一个粗犷的笑容。
“说起来,妹妹没有攀上你的富贵,是她没这个命。不过到底你们夫妻一场,我这个做大哥的就替她求个情,怎么说也是你的发妻啊?她这苦命的,只怕如今也成了孤魂野鬼,平日里没口饭吃,你做夫君的可怜可怜她,给她在府里安放个牌位,也见见后来的妹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