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田顷和柴擒虎的仆从一并住进来仍十分宽敞。
如今三兄弟每日一起上衙,一起下衙,坐卧起居皆在一处,又时时谈诗论道遥感时政,好不畅快。
外面的裴远山和宫夫人听了,也跟着放下心来。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何况是三个不错的臭皮匠,住在一处有商有量,挺好的。
只是田顷和柴擒虎到底年轻,精力旺盛,经常半夜不睡觉,凑在一处谈天说地爬墙跳屋,又要拉着宋云鹭一起。
几天下来,大师兄就双眼乌青,恨得咬牙切齿。
这两个小子也不想想他们才多大,自己都多大了,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后来一入夜就赶紧关闭房门,将两个孽障挡在外面,任凭他们千呼万唤也不出去,自己蒙头睡大觉,果然神清气爽。
这日柴擒虎从宫里出来,正好半路遇见去买点心的田顷,师兄弟两人便打了招呼,一道勾肩搭背回来。
回来的路上,田顷还摇头晃脑地感慨,“京城虽好,吃得却差些。”
说罢,叹了一回,砸吧着嘴儿道:“冬日干冷,越发怀念小师妹做的雪糕了。”
他本就有些热症,北方生火炕又格外干燥,就分外贪凉。
外面大雪纷飞,屋里暖意融融,众人围坐在火炉旁,大口吃雪糕,何等快意!
柴擒虎也是怔怔出神,“唉,不知小师妹此刻在做什么。”
一语毕,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有点闷闷的,再看路边雪白的积雪也有些可憎了。
小师妹不在,感觉日子都没滋没味的。
宋云鹭不大喜欢交际,一下衙便归家,是最早回来的,听见外面有动静,抬头一瞧就见两个小子俱都蔫嗒嗒的回来,不禁有些意外。
才要说话,却听得外面几声锣响,竟有天使降临,亲赠了福字。
师兄弟三人都是喜出望外,忙抖擞精神升起香案,将赐的福字恭恭敬敬供起来。
御赐之物可不好真拿去贴,万一风吹了雨淋了就是大不敬,还是供起来的好。
仪式一完,柴擒虎就见两个师兄直勾勾眯眼瞅着自己,一副老实交代的模样。
他挠挠头,还真就老老实实把之前在宫里的所作所为说了。
宋云鹭和田顷听得不断倒吸凉气,抓过柴擒虎来左看右看,一边看还一边啧啧称奇,“你这小子浑身上下几个胆子?!整天怎么就不干点人事呢?”
给皇帝讲笑话,亏你想得出来!
那边裴远山接到福字之后也有点震惊,听内侍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柴擒虎得了圣心。
这还是那个整天只知道上窜下跳惹是生非的三弟子吗?
宫夫人看出他的心思,在旁边笑道:“瞧瞧,沾徒弟的光了吧?”
裴远山:“……哼。”
凑合吧!
有同僚听到风声,特来贺喜,裴远山便矜持地捋着胡须,微微颔首,一派看惯世俗名利的云淡风轻,“小子蛮干,侥幸而已。”
话虽如此,嘴角却止不住地往上翘,眼底也沁着得意。
虽是侥幸,尔等弟子却无能。
众同僚便都夸了一回,又仔细观摩御笔,慢慢吃了茶,这才陆续散去。
夜里,裴远山不睡觉,偷偷爬起来,又去盯着那福字看,回想着几个弟子早年鸡飞狗跳的过往,一时感慨万千。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背后宫夫人悠悠道:“快歇歇吧,再看都要把那纸盯出窟窿来啦!”
裴远山:“……”
我哪里有看?只是起夜而已!
接到皇帝御笔亲书是天大的喜事,那边柴擒虎也高兴,晚上亲自写信给家里人报喜。
写完了家书封好,又嘿嘿笑了几声,重新铺开另一张信纸,先活动活动手脚,平复呼吸,这才吭呲吭呲写道:“小师妹,见字如晤,与君分喜……”
可惜小师妹不在京城,也不方便将御赐之物寄回去。
年末封笔之前,皇帝特意召见了一大批臣子,如此这般勉励一番,又慰问了他们的家人,将众人感动得无以复加。
大约是要放假了的缘故,皇帝心情看上去格外不错,还顺口问柴擒虎,“你小子已及弱冠,再不成家不大像话。可有中意的姑娘了?”
话音刚落,就见那素来无法无天的小子难得扭捏了一下,“有。”
皇帝就是顺口一问,若没有的话,满朝文武里必然能挑出一个宜室宜家的闺秀,回头挑个机会指婚,也是一段君臣佳话。
可没想到还真问准了,一时也来了兴致。
“哦,是哪家的闺秀?”
柴擒虎看上去比他更有兴致,“是微臣的小师妹。”
“小师妹?”皇帝下意识就去想裴远山的子女。
他最小的姑娘不是前几年早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