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黄岚的思维逻辑, 加上楚颜那在帝星极为出色、甚至算是难得的白莲花一般的长相, 他很想问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但他太了解易柯了, 要这个性冷淡发现两性之间的美好,难度不压于三皇子死而复生。
于是他斟酌道:“……她是犯人?”
易柯震惊地看向他:“黄岚,公安部的权利这么大了吗?可以无缘无故怀疑一位大公?还是准皇室成员的大公?”
黄岚:“……”
黄岚深吸了口气道:“易柯,别玩了,这事真得很要紧。”
易柯渐渐收了笑, 他伸出手敲了敲桌面, 黑色的眼中宛如一片墨池,他对黄岚道:“凶手谈不上,除非她是天生的罪犯,否则心怀罪恶感的杀人犯, 在面对警察的时候,态度绝不会这么放肆。”
“你别忘了,她可是因为被我轻慢,而毫不犹豫推翻我椅子的家伙。”
黄岚:“那你……”
易柯道:“她的手指上没有订婚戒指。别忘了,无论是报纸,还是你和我得到的情报,楚侯楚颜狂热的爱着罗毅,即使罗毅滥情又没用,但架不住楚家唯一的继承人爱他,不然他哪儿来的能力和大皇子叫板?还造出了分庭抗礼的架势。”
“正因为楚颜对他迷恋,也才让现在的皇后觉得自己的儿子能赢过前皇后的儿子,生出了野心。”
“你想,就是这样为了个废物能不惜一切的女人,在对方死后,竟然没有歇斯底里地掀翻公安部,责令你们三天破案。相反,她不仅平静的接受了事实,甚至十分理智。你不觉得奇怪吗?”
黄岚想了想道:“不啊,她毕竟是大公。她那么爱罗毅,那么罗毅死了,她不愿触景生情,摘下了戒指也合乎情理吧?因为她爱罗毅,所以才强制克制了悲伤,保留了理智,好帮助我们办案,而不是添乱。”
黄岚想着自己那天看见的柔弱的公主,越发肯定:“她看起来可不像是坚强的人,能做到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
“别人会,楚颜不会。”易柯冷淡道,“你小时候黄将军还没能调入帝星,自然是没见过楚颜对罗毅在乎成了什么样。罗毅滥情,但她从不会怪罪罗毅,相反只要罗毅说两句好话,她就会把罪责全部推向那位被罗毅追求的女性。”
“罗毅身边的侍女至少因为她被换过四批。你知道高侯的小女儿吗?”
黄岚点头:“知道,听说是高侯的私生女。他为了把这女儿带回来,废了不少力气,不过她不是疯了吗,在疗养院治疗。”
易柯:“对,她确实进了精神病院。但不是因为她真的病了,而是罗毅曾经对她一见钟情,为她不惜与楚颜翻脸。那时候老楚侯还活着,老楚侯那时候可是七侯之首,高侯惹不起,为了保住女儿只能把她送去精神病院,彻底打消了罗毅的主意,这才保住。”
感觉听了场惊悚故事的黄岚:“……”
易柯笑了笑:“所以你懂了吗?楚颜应该是个疯子,只是人皮披得好,让人难以察觉罢了。你去找个疯子要签名,只要允诺她破案,并让她凌迟凶手,她肯定会同意的。”
黄岚咽了咽唾液:“但她没有。”
易柯点头:“对,这太奇怪了。要不然就是先前的楚颜是她刻意装出来的,要不然……”
黄岚:“……她是个冒牌货?”
易柯从桌子上捏起一枚断发对黄岚道:“是不是监测一下她和楚侯的关系就明白了。”
黄岚顿了顿问:“如果她是真的呢?”
易柯:“那就太奇怪了,楚颜经过罗毅的死,竟然没变成歇斯底里的疯婆子,相反还镇定的可怕——说她和罗毅的死没有关系,也要有人信啊。”
信了的黄岚:“……好了我去查dna,晚上应该就能出结果,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
易柯挥了挥手,就算是和黄岚道别了。他盯着自己手里的资料,但却看不进去。他想了想,伸手打开了自己的光脑。他的双手不停在虚空中的键盘上移动,一个又一个关于楚颜的信息与画面全都展露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视线停在了最新的一章监视器拍摄下的图片上,刚变成了楚颜的黎鸿跟着黄岚离开了她的家。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黑色的长发铺散在肩上,脸上的表情淡淡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却沉静地像是古早时代、埋藏于地窖里数十年的澄黄酒液,带着微醺的气息。
——这不该是楚颜能拥有的眼神。
易柯的手指忍不住在她的眼珠上划过,当他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时,又万分懊恼的立刻关闭了光脑。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三皇子的案子上。
到了晚间,楚颜dna分析证明和三皇子的解剖结果一并送了过来。
随着两份报告的到来,黄岚只付了三个字。
——是真的。
楚颜是真的,你对罗毅死因的判断也是真的。
易柯陷入了沉思,他跳下了座位,去他那如瀚海般的书架里寻找有关心理学的书籍。
一个人的死亡,真的会让人性情大变吗?
虽然得到了名正言顺接触易柯的机会,但黎鸿每次从楚颜家里去玩易柯那栋“古宅”时,心情都很沉重。
楚颜的侍女将她这种“心虚”理解成了失去挚爱后的消极,甚至连对她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小心翼翼的,生怕重一点儿,就能让已经单薄脆弱到极限的女大公昏死过去。
单薄而脆弱的黎鸿在自己的飞行器上吃完了一整盒的曲奇饼干和两杯牛奶,末了评价:“味道一般般。”
天审:“……你以为这里是地球吗?为了最大程度的发展,现在所有的食物都是无土栽培并且经过了基因改良,产量很大,在这种产量下还能保持这种味道,真的要夸赞一句人类的智慧是无穷尽的好吗。”
黎鸿放下了手指,这才真的有了种来到了个全然陌生的未来的感觉。她看着窗外熙熙攘攘从地表直到天际的被人类的痕迹布满的世界,眨了眨眼,又转回了头。
天审问:“你是觉得人类的生存方式,太具侵略性了吗?”
黎鸿奇怪道:“怎么会,这么高深的哲学问题,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想到?”
天审沉默了下去,想了想黎鸿本人的性格,恨不得将问出刚才话的自己抽回原世界。无论黎鸿有多么心虚与紧张,她还是来到了易柯的屋子。
黎鸿本来想按门铃,结果发现易柯根本就没锁门。
黎鸿略迟疑了一瞬,还是推开了院子的门,走向他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