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宝、冰蚕宝宝,以及她……都交给他了。
阿渊抬起厚实的熊掌,抚抚她的小脸,点下头。
第三道石门降下,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阿渊的身影消失,衔宝的身影也消失,南棠进了最后这间石室。
闭关结丹,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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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绵绵,浮凌山下起春雨。
丙班弟子安静如鸡地端坐坐望庐,看着窗外的细雨,等着新老师的来临。
因为赢了试炼的关系,门中上修对丙班的兴趣明显浓厚起来,派来的新老师,听说是个境界比虞老师要高一阶的修士,修为和实力都远胜南棠。
这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丙班弟子并没多少喜悦,他们太清楚能从试炼中脱颖而出,不是因为老师的境界有多高,而是因为老师用了多少心思,换一位老师,哪能像虞老师地般尽心尽力?
雨一直下着,也不知几时才停。
“虞老师已经开始闭关了吧?”杜一壶忍不住开口小声道。
“嗯。”叶歌点点头。
“不知道要闭关多久,听说结丹也是极凶险的一关。”
“希望老师能顺利结丹。”
“等老师出关那日,我们一起去接她……”商九忽道。
他的提议得到其他三人的赞同,只有陆卓川不语,依旧盯着绵绵不绝的雨。
“陆卓川,你呢?”商九撞撞他的手肘,“难道还在生气?”
陆卓川回神:“知道了!到时喊我!”
出关要多久呢,半年,一年,还是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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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醒坊,山尽峰。
南棠闭关,山尽峰又换了新人给南山觉打杂,新人不比南棠,做起事来毛毛躁躁,几次三番惹得南山觉不悦,最终只能由嫣华勉强替上。
“五师叔什么才能出关呢?我都想她了。”嫣华抱着锄头站在山尽峰上眺望殊灵洞的方向,喃喃道。
没人回应她。
“五师叔说她出关后,要织一件冰蚕丝衣送我。我长这么大,除了师娘外,可没别人帮我做过衣裳呢。”嫣华又自言自语道,她是她师父师娘从凡间战场上捡回来的遗孤,只有师娘在世时曾给她许多温柔和善意。
“师父,五师叔那么温柔的人,从前门中怎会传出那样的流言?想想都替她难过。”她又不平道。
南山觉就站在茅屋屋檐下,一直没开口,闻言看了眼屋后小园,想起那日她义无反顾前来护园,也不管会不会触怒他。
她大概就是那种,愿意凭一腔热血行事,不会瞻前顾后思考值不值得的人。
值得为友,也值得深交。
“还不干活?是不是打算存着活等你五师叔出关再给你扫尾?”南山觉斥责了嫣华一声,却又道,“你若真觉得她好,日后多与她走动就是。”
“哦!”嫣华应了声,又挥起锄头来,刨了半天土,后知后觉,“师父,你是在夸师叔吗?”
稀罕了,她师父这么多年,也没夸过哪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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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霄峰,云川。
峰下雨连绵,云川之上,依旧阳光明媚。
这里已经空置许久,南棠搬走之后,江止一直都没搬回来,也甚少踏入,今日不知道,他却踱到这里。
今日,是他生辰。
和许多修士一样,他从来都不记得自己的生辰。生辰对寿数绵长的修士来说,并没意义,但今年,他却记住了自己的生辰。
每一年的今天,他都会收到南棠的寿礼,不贵重,却充满心意的寿礼,那是她含蓄表达感情的唯一方式。
他记得,去年的时候,她曾提过,要织一件冰蚕丝甲给他贺寿。
可今年,什么都没有。
云川已空,南棠不会再回来。这荒唐的三十年,耗尽他们之间最后一丝同门情谊。宋诣怨恨萤雪的利用,痛恨这错付的几十年感情,然而所有过错,又怎能全怨她人?
数十年光阴,他们推波助澜做了什么?
解契那日南棠所说,言犹在耳,一桩桩一件件,堆积成山,就像从云川到殊灵洞之间这一重又一重的山峦与没有尽头的云海。
他望不到南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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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灵洞外的山崖上,站着绝色女修,赤足,脚踝上系着金铃。
雨在下着,萤雪没有施法挡雨,细密的雨珠落了满头满身。对面的山壁原是殊灵洞的洞口,但现在已什么也看不到。
师姐应该在洞口施了障眼法,她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她的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