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他们。”淡淡声音响起。
“师父?!”苏迩有些诧异地望向身边坐的人。
夏淮已不知在她身边坐了多久。
“你羡慕他们?也想修仙?”他问她。
苏迩点头,目露羡慕,毫不掩饰:“嗯,我想。”
夏淮又问:“想得长生?想呼风唤雨?”
苏迩垂头不语,片刻后声音才传出来:“都不是,我就想……能陪师父久一点,再久一点……”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思。
凡人寿数大多不过百,她除了会死还会老,她不想被他看到衰老的自己。
夏淮亦不语,良久之后起身,只道:“苏迩,为师修的无情道,不需要人陪。”
语毕,他转身离去。
只是那句话,也不知是说给苏迩听,还是说给自己。
————
星月俱已沉灭,天空被一色的暗覆盖,让悲雪城的夜晚显得格外寒凉。
一段插曲勾起了旧事,原被时间淡化的伤痛再度浮上心头,相逢的喜悦被冲散,只剩无尽寂寥苦涩。
喧闹的声音淡了,众人散坐在药田四处不声不响地喝着闷酒。
南棠回到石岩上盘膝坐定。
已经不是最合适的谈话时机了,萤雪识相得没再上前打扰她,只是远远望着,任由南棠入定。
神识虚空中,夜烛背对南棠站在树下,有一下没一下摸着手边雪白灵鹿的脑袋。
“想问什么就问吧。”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夜烛开了口。
大抵是因为萤雪提及了他一直回避提及的东西,让他想起了赤冕的事,他的语气有些发沉,听得出来情绪低落。
“你想说吗?”南棠问他。他们两认识的时间不短了,信任与默契也都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然而她知道,他依旧有不想说的事,关于赤冕的一切,他从不轻意提及。
“不想。”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不堪的从前,残忍的往事,他不想回忆,更不愿说给她听。
“但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他又道。
“那就别说了,只是如果有一天,这些事危及你的性命,你还是要告诉我。”南棠轻声细语道,“我不想你这半缕魂魄就那么散去,夜烛,你懂的。”
夜烛微微一震,霍然转身,伸出手,以半魂之体将她搂入怀中。
这是第一次,在神识虚空中,他主动触碰她。
战栗浮起,魂神震颤。
“虞南棠,夜烛这道残魂……因为你才留在玉昆三十年的。”他缠她缠得更紧,挑起她的下巴,让她望向自己。
可三十年怎么够?
为了往后更长久的陪伴,他已经冒着巨大的风险动手,而这一切,她并不知道。
“所以呢?”南棠问他。
“所以,我不喜欢萤雪看你的目光,也不希望你对他心软……我想要你的眼里只有我,身边也只有我!”
他的低喃中夹着前所未有的霸道,魂体渐渐融进南棠神识虚像中。
南棠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顺从了他,也顺从这股让人亢奋愉快的感觉。
夜渐去,昼将至。
第89章 魔修
清晨的风带着药香抚过肌肤,冰冽而清新。天光乍起,河畔小屋朦朦胧胧地亮起来。
神识虚空中,两道纠缠难休的魂神腾云驾雾般穿梭般天际,被拖长的魂躯如同两条拧成麻花的蛇尾,难舍难分。夜烛的魂体半隐半现,展臂搂着南棠,于云间沉潜缱绻。
南棠的面容清晰可见,星眸迷茫,唇半启,露一小排贝齿,几声轻吟逸出,细细的,像幼兽满足而惬意的叫唤。
这一番云雨,起得突然,宛如急风骤雨,却淋得人身心痛快。
夜烛的主动,带着他难得的,独有的侵占与霸道,不比往日处处克制的和风细雨,及至云歇雨停之时,他的魂体依旧勾着她的神识不肯罢休。
这一回,南棠居了下风,艰难得将自己从夜烛的魂体内撕出。
天已经亮了,再晚一些这里外人就要醒来,万一发现些端倪,她就不必做人了。
魂神之交,着实误人。
她感叹着睁眼,伸个懒腰,一转头,对上双冷凉的眼睛。
萤雪盘膝坐在不远处,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目光透着悲雪城终年难化的寒意,直透人心。南棠心里一咯噔,默默问夜烛:“她不会……看出什么吧?”
夜烛冷笑反问:“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能让他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