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愿意!”另有几派的掌门也纷纷表达。
钱荣阴晴不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南棠被众修如群星拱月般围在正中,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各位稍安勿躁。”南棠起身,又按按手,续道,“除了传送阵外,稍后我还想去各派走走,了解我脉脉情,为后期与眠龙、菩音合作筹谋,各位可认清我这张脸,莫再被人骗去,害本座挨了不少冤枉骂。”
她说着笑起来,一身气势又化亲和,殿内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弥,在场的修士皆随之笑起,也有不少想起昨日骂南棠的话,便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好了,最要紧的事说完,我们也该来算算账了……”南棠却没给他们休息的机会,又开了口。
“是该算账!”钱荣总算接上话,怒视那四个修士,“这四人打着虞尊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将我等玩弄于股掌之间……”
“钱山君!”南棠再次打断他的话,“区区江湖骗子成不了气候,何需愤慨?倒是钱山君你堂堂天影之君,竟会相信几个毛头小修的话,倒是让人惊讶,你这山君之位,是如何坐上的?”
“我……”
“还有,本座说的算账,不是这笔账。”南棠从储物袋内摸出两块玉简来,冷道,“我要算的,是长渊脉的供奉之账!还有廊回拨助之账。不往远算,就算今年!”
钱荣脸色大变,盯着南棠手中的玉简道:“虞尊此话何意?”
“本座身为脉尊,应该有权查你这天影山的账吧?这块玉简里面是今年长渊脉整片区域向廊回的供奉明细,这块是今年吕尊向长渊各山所划拨的物资明细,趁着诸君在殿,大家都来对上一对,若是清算出多了什么,都分回各山各派,还请各位山君与掌门帮忙。”南棠手中两块玉简忽然一拓多份,让嫣华分发到每个人手中。
按照常理,是各个山头收齐辖内门派的供奉之后,按规矩留四成己用,余六成通通供奉山脉,但长渊脉因为山头门派稀少,且绝大部分门派集中在天影峰,所以这附近的山头和门派的供奉,都由钱荣代为收取,再统一上供廊回,而廊回拨来的物资,也由他经手后再统一分配向各个山头和门派。
南棠手中那两枚玉简,就是昨夜潜入钱荣私库内找到的账目明细,其中一枚记录的是近几年的供奉明细,各山各派的供奉汇总,以及朝廊回供奉的总算;另一枚则记录着廊回山拨到长渊脉的种种物资。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所有修士全都变了脸色。
这些年上供给廊回山的供奉,被钱荣克扣了足有两成,而廊回山放下来的物资,也有近半数落入他的囊中。
长渊这地方本就艰苦,因着钱荣与吕正阳千丝万缕的关系,众人虽然知道他多有克扣,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想到数额竟然如此巨大。
全脉两成的供奉和廊回山半数物次……就算长渊再难,这笔财富落到一个人头上,那也是极其可观的,更何况廊回山和长渊间多有工事来往,恐怕钱荣也是两头吃利,贪下了许多。
刹时之间,全殿修士鸦雀无声,只露出噬血杀人般的眼神,望向钱荣。
“昨夜……是你?!”钱荣脸色发白,步步后退,退到殿口。
南棠微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看着要将自己吞噬般的修士,钱荣不再多想,准备伺机逃离。
“烦请各位仙友清算清算,他到底味下多少东西,在他私库所查出的物资,全数分给各位,本座一文不要。”南棠语毕,忽然掐诀。
八道人影自她身后掠向殿外,以电光火石之势落在了会仙台上,将隐遁外逃的钱荣困在中间,而站在殿口的“钱荣”则化成一件傀儡法器。
“想逃?”南棠带着一众修士走到殿门处,看着被玄灵天机傀儡围住的钱荣。
“虞尊,让在下替您擒下此人!”旁边有人道。
“不必了。”南棠摇头,朝后对着那四个小骗子道,“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去,把钱荣拿下!”
“我们?”小骗子一号大惊失色,“我才筑基期!最厉害的大姐,也就结丹初期,虞尊你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本座也是筑基期!”南棠笑道,“让你们去就去,有我在,保你们不死!”
随她声音落下,四道银光从地面飞起,如同细须般瞬间没入四个小修士体内,浓郁的生气灌满四人身体,虚土成盾将四人覆盖成小银人。
在所有人震愕的注视之下,四个低修掠身而起,朝着钱荣飞去。
青光乍亮,四野草木同应,山巅发出隆隆巨响。
长渊新脉之尊初临之日,全脉修士同时目睹了这一场奇迹,四个低修以结丹内的境界,越境大败元婴修士。
这位新尊虞南棠,她最强悍之处不在于她本身战力有多可怕,而在于她可以同时无限提升她身边同伴的实力——这对于任何一个修士来说,都是无价之宝。
整个长渊脉,为之大震。
第163章 无
南棠再次得到空闲,已经是七天之后的事了。
天际微微泛白,夜烛将两个掌门送出观澜殿的殿门,就只一个回身的功夫,法座上坐得板正的南棠已经闭上眼进入冥休。大殿静悄悄的,柱上明珠的光华随着殿外的天光而渐渐变淡,殿内却更加敞亮了,照着南棠双眉微拢的脸庞。
自从处理了钱荣之事后,南棠便暂借天影峰的观澜殿,不仅要在此主持大局,清点钱荣私库,处理诸多琐事,还要找时间挨个见长渊脉的各山君和掌门,哪怕长渊脉修士不多,可要逐个见过,还要与他们深谈,都是件极耗精力的事。她撑足七天七夜,即便是个修士,体力跟得上,可绷紧心弦连轴转动,这心力的巨大消耗也让她疲惫。
天影峰上还有好几位掌门正在等候轮见,钱荣私库内清点出来的一大批物资与他的处置,也都等着南棠做决定……
南棠有许多事要做,她没有时间休息,只想趁着一点点空档小憩片刻。
但这一歇却是黑甜香沉,她醒来之时只觉神气清爽,先前脑中那乱糟糟的闷钝感已经尽去,鼻间萦绕着还未完全散去的浅淡香气,是银魄仙鹿的安神香,殿门紧闭着,殿里空无一人。
南棠并不知道自己休息了多久,有夜烛在身边,他会尽责地在她假寐时叫醒她,但这次不知为何竟没吵她。她转了转脖颈,从法座走下,一扫手打开殿门。
天光闯入,带着淡淡橘色,远处天际布满云霞,一日近晚。
她竟然休息了数个时辰,浪费了整个白天时间。
如此想着,南棠快步朝殿外走去,在迈出殿门时却又驻足。不远处的梅树下,银魄仙鹿静静坐在石座上,左手搭于玉桌,正认真聆听身旁围坐的三个修士说话。银魄仙鹿清澈的眼眸一扫从前的无辜稚嫩,取而代之是属于夜烛的沉静内敛,那分成竹在胸、运筹帷幄的气势流淌而出,叫人不由自主信服。
他们谈话的声音不大,南棠若不运功就听不到,她往外走了几步,银魄仙鹿忽然抬手打断身边修士的说话,起身朝她伸出掌。
“醒了?”夜烛道。
“见过虞尊。”三个修士看到她来,忙也起身恭敬行礼。
经七日前钱荣之事,南棠恩威并施,不仅雷厉风行处置了钱荣,又以最快的速度稳定长渊军心,更在众修面前一展修为,狠狠震慑了长渊众修,如今即便她还没有完全收服人心,这第一步却是扎扎实实地站稳了,再也无人敢小瞧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