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手先把人手打疼, 再掰开手指, 把草编望远镜给解救出来。动作一气呵成,让人猝不及防。
钟怀宇在家里被哥哥姐姐让惯了,哪受过这个呀, “哇……”地开嚎了。
“住嘴,不问自取即为盗,哪来的脸哭。”小豆子沉声质问。
这让听到儿子哭声起身没走出几步的丛敏丽顿在了那里。
而钟澈看着仍稳稳坐着的苏禾禾, 这时候不得女主人出面教孩子让让客人的吗?
还是丛敏丽先过去蹲到两个小孩儿中间。看到能撑腰的人来了,钟怀宇大哭变成了抽咽。
“小豆子是吧?我是伯母,这是你小哥哥钟怀宇, 你小时候咱们都见过的。把你玩具拿出来给小哥哥玩一下,等下次我让小哥哥把他的玩具也给你玩儿,一家人不好计较那么多的。好了, 大人有事要谈, 不能吵闹, 你们两个都听话啊。”丛敏丽还是哄自家孩子的那一套。
钟怀宇挺胸得意地看着小豆子,又要从箱子里拿玩具。
小豆子“啪”地大力合上箱盖儿,然后一屁股坐上去。钟湛做的木箱子很结实,大人都可以坐的。
“伯母,钟怀宇没有做客的自觉,我拒绝跟他一起分享玩具。”小豆子不容商量地看着丛敏丽说着。
钟怀宇的哭声马上跟着就大声起来。丛敏丽没办法,转头朝苏禾禾求救道,“禾禾,我急着跟你说点事儿。你看小豆子也不听我的,你过来跟他说说呗?”
苏禾禾不想她脸上太不好看,还是移步过来,不过她并不是来劝自家儿子的。而是伸手摸摸他的头顶心,“瞧瞧?我们小豆子也有冒傻气的时候呀,太难得了。不想让别人玩儿,也不用看着,多累啊?不要把时间耗在无意义的事情上。你不是有小锁吗,锁上就行了。”
小豆子看妈妈一直无条件的站自己,脸上绽放出大朵的笑来。
他掀开箱子,果真翻出把小锁,动作利落地锁了箱子。
母子俩这一番操作,不止丛敏丽母子看傻了,就是远处沙发上坐着的钟澈都呆住了。真的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待客之道。
苏禾禾才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儿子没错,她做什么要让他忍让?谦让友爱是相互的,只单方面的让自家孩子礼让,委屈自家孩子,这事儿在她这里是绝不存在的。
她正色对丛敏丽道,“六嫂,玩具是小豆子的,我没权替他决定。刚他已经表明了不想和别人分享,这事儿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另一边小豆子也对着小声哭着的堂兄,“别总拿哭当筹码,尊严就是这样一点点失去的。记着,没经别人同意少伸手自取,不然被剁手也是活该哦。”
明明是一样大的年纪,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自有一股凛然气势。钟怀宇对上他微眯着紧盯住过来的眼神,跟着就瑟缩了一下。带着哭腔,“我来你家做客,你得带我玩儿吧?”
“你总算抓住了重点,行,我带你玩儿。不过客随主便知道吗?你不能有意见。”小豆子先肯定,后约法三章,控场自如。
“好,你带我玩儿就行。”钟怀宇一退再退,彻底老实下来。
看着好说好商量的小儿子,这在家里根本是不可能的。钟澈和丛敏丽都有些反应不及。
小豆子已经小跑步到了钟湛面前,“爸爸,能借你工具箱用吗?我领钟怀宇做点手工活儿。”
“锋利的工具不能碰啊,你要负责看好钟怀宇。”钟湛也是先约法三章。
“知道,我可从来没越界。钟旅,信你儿子哦。”
“行,那借了。我让你点儿,两个人算你一个人,还老规矩。”钟湛很大方的样子。
可人家并不想领情,“不要你让,上次你也说让,可后来你又找别的理由让我加倍补上了。就刷两次碗,咱们一次清账。”
这是实情,钟湛看一眼坐回来的苏禾禾,掩饰地“咳咳”两声,“哪儿那么多话,成交了,玩儿你的去吧。”
小豆子嘻嘻笑着,“爸爸,你不用装,妈妈早都知道你私底下在剥削我啦。不过我可没有告状,是我妈妈慧眼如炬哦。钟旅,你儿子可是很磊落的。”
小孩子说完,也不管他爸脸上的表情绷不绷得住,颠颠儿跑去大书柜那里,把长木箱子打开,对钟怀宇招手,“来呀,我帮你挑个趁手的工具,咱们自己做玩具。”
只要是男性生物,不管老少,都抵不住木工活的诱惑。
几根木条,一把迷你小锯子,一瓶胶水,小豆子就把钟怀宇打发得高高兴兴的。他自己拿本书就坐旁边,边看边监督,屋里一下就合谐了。
进来钟湛家里仅半个小时,钟澈和丛敏丽却已眼花缭乱,脑子反应也跟不上了。
这一家三口,所思所行和别人太不一样了。
无论是给孩子的自由和尊重,还是苏禾禾和钟湛跟孩子朋友一样的聊天方式。没有说教讲道理,有商有量不说,还能互相挤兑开玩笑。
特别是见到小豆子跟他爸都敢“钟旅”怎样怎样的,钟澈的观念整个被颠覆了。
他家里小辈儿要敢和长辈没大没小,他爸妈一个大耳瓜子挥下来是轻的,必定要说孩子给教坏没救了。而他也一直秉持着这个想法,坚信不移。
可现实对比是如此骨感,自家儿子跟小豆子一起,全方位地被碾压啊。同样块四周岁了,自家的还只会哭着告状,小豆子却头脑和手腕兼具。别说这个小的比不了,就是家里两个大的来,钟澈都觉着够呛能支应住一个小豆子。
坐回来还是不放心总往那边瞧的丛敏丽,还是憋不住指着那边说道,“禾禾,不能由着他们这么玩儿,一会儿满地木屑可不好收拾。”
“玩完了小豆子会带着钟怀宇打扫,他打扫得很干净,放心。”苏禾禾回道。
“我们家小宇没干过活儿,这么点的小孩子能行吗?”丛敏丽还是不放心。
“干多了就会了,谁不是从不会到会的。”苏禾禾还是漫不经心的。
钟澈回想刚才的父子对话,不可思议道,“钟湛,不会吧?你和小豆子刚讲的,是要他替你刷碗?”
“怎么了?我们家就这规矩,有求于人就要劳动抵账。”钟湛觉着钟澈有点大惊小怪了。
看着钟湛和苏禾禾,夫妻俩均是这很正常的态度。再看看一脸不大赞同的妻子丛敏丽,钟澈隐约悟了。
自己不如钟湛多矣,而妻子照比苏禾禾好像差距更大。所以两下里加一起差得更多,如此他孩子才拍马也赶不上钟湛家的小豆子吧?是这样没错了。
想明白这点,钟澈突然就不纠结了,他就不是硬拧着不放过自己的人。
他拽了下妻子,“你不是说要找弟妹帮忙吗?别总盯着孩子,赶紧说正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