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好头发,妆娘又给许疏楼花了个时下流行的桃花妆,末了还在她眼尾下方绘了一小朵粉嫩的桃花,犹显娇艳。
许疏楼揽镜自照,只觉得五官不变,但气质看起来软了很多。
不得不称赞妆娘手艺了得,硬是把历经风雨的许疏楼画成了一朵不谙世事的人间富贵花。
白柔霜也看呆了:“神乎其技啊,大师姐你现在看起来特别无害,若不开口的话,这样子走出去,谁能把你和人厌狗、咳,我是说和平时的许疏楼对上号。”
许疏楼狐疑地扫了她一眼,总觉得这家伙想诋毁自己。
妆娘又笑着问:“姑娘,您带了首饰吗?若没有自备,我们这里也有不少样式供您挑选。”
许疏楼想了想,取出萧雅送来的谢礼木盒:“这里应该有一些。”
果不其然,萧雅母妃所挑选的谢礼中,正有不少凡界流行的精致首饰,这位贵妃娘娘应该是位八面玲珑的人物,也不知她是否向萧雅打听过什么,总之连挑出来的绢花都是许疏楼一打眼便喜欢的。
妆娘挑了一支桃花钿,几支粉玉簪子并一支镂金桃花步摇给她簪在发间,又在箱中找出一对儿粉珍珠耳坠给她戴上,腰间也佩上了精致繁复的玉饰,腕上系了只连着戒指的玉镯子,许疏楼一起身,便听得环佩叮咚作响。
白柔霜将她望着:“很少见师姐打扮得如此隆重,感觉如何?”
许疏楼活动了一下手脚:“没什么问题,不耽搁与人动手。”
“……”
许疏楼把本命剑负在背上,与师妹一同去甲板上玩耍。
巨大的甲板上,此时已经聚满了人,一眼望去便可区分出凡人与修者。
如今正值隆冬,凡人都穿着厚衣棉衫,只修士敢一身轻薄的春衫在这个季节的户外穿行。
凡人中有不少富户,据说一千灵石的上房中有两间就是被凡人预订了去的。
买通铺的也几乎都是凡人,修士自己就可以御剑,如无特殊爱好,自然不会花三十灵石上船与其他人一起挤通铺。
所以修士们登船,基本都是冲着享受来的。
而凡人当中有的登船就是冲着这份新奇,也有的是借此去外地探亲,免得舟马劳顿。听说其中还有一位凡间的小官是要乘船去属地上任的。
此时放眼望去,这船上修士倒是不如凡人多。
他们之间似乎已经形成了奇怪的阶级,修真者高于凡人,富人又高于那些挤通铺的百姓。
游船正经过一座名山,白柔霜趴在船沿向下看去:“好神奇,和自己御剑飞行还真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许疏楼懒洋洋地趴在她旁边:“在凡间,坐船和游泳不是也感觉很不一样吗?”
白柔霜觉得师姐说了个歪理,但想了想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这船在空中飞得极其平稳,丝毫没有颠簸感。
一旁的甲板上划出了一片蹴鞠场,几个凡人孩童在里面踢球玩耍,蹴鞠场旁有一只小亭子,里面立着两位侍童负责给客人们提供各种饮子。
许疏楼过去晃了一圈,要了一杯热枣酒。
不一会儿,游船在一座凡间的城池郊外停靠。
一旁有修士难免抱怨:“怎么还要在凡界停靠?平白耽搁赏景。”
许疏楼想了想,给他解答:“这生意赚的其实主要是凡人的银子,毕竟修士也就玩个新鲜,凡人才是最需要这种游船的。”
那人一抬眼,便看到眼前一位眉眼柔软的漂亮女修,顿时也不抱怨了,轻声念了一句“好一个桃花潋滟,佳人幽立”。
又风度翩翩地一抱拳:“敢问姑娘是自己登船的,还是随道侣一起?”
“和师妹。”
男修得意一笑:“那不知两位姑娘可否赏脸和在下一起去六层的酒肆坐坐,那里有一间只对贵客开放的……哦,原来姑娘也是贵客,恕在下眼拙了。”
白柔霜神色古怪,这算是师姐的桃花吗?
许疏楼微微一笑:“先互通名姓吧。”
“这个自然,”男子抱拳道,“在下焚香谷李卓然,冒昧请教姑娘芳名。”
修真界自然没有什么不能告知陌生人闺名一类的规矩,许疏楼抱拳还礼道:“许疏楼。”
自称李卓然的男修愣了愣:“无尘岛许疏楼?”
“没错。”
“许姑娘安,在下这就不打扰你了。”那男修干笑了两声,飞快溜掉了,生怕溜得晚了就要挨揍似的。
白柔霜心下为这场无疾而终的艳遇疯狂感慨,瞧瞧我大师姐,多美的一张脸也盖不过这偌大的名声。
她这边正自感叹,一旁蹴鞠场上忽然传来孩童的惊呼声。
许疏楼循声看去,正看到一个凡人女孩被人掷出了船沿。
她微微蹙眉,迅疾地掠了出去,影似烟波,一身漂亮的衣裙在空中划了个弧线。
许疏楼在空中接住那吓得脸色发白的孩子,正听得那把她扔出去的修士喊道:“道友不必插手,她撞到人把一碗桂花饮洒在我身上了,我就是吓吓她,本也打算自己接住她的。”
许疏楼抱着女孩儿,拍了拍安抚了一会儿,见她搂住自己的脖颈扁了扁嘴,似乎是不再怕了,才浮空升高飘至与此人平行的位置:“再敢折腾,我把你也封了灵力扔下去。”
那人看清她的脸,立刻闭嘴点头,讷讷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