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一见钟情的强烈心动,而是相伴多年细水长流的温情,是相视一笑,是心有灵犀,是林间雨打树梢,是窗外鸟语花香。
浮生遇你,得你相知相伴相守,何其有幸。
许疏楼回过神来,再看白柔霜和月儿,一杯酒下肚,她们也都怔住了。
她对彭、奚二人一拱手:“我知道这话我已经说过,但还是想再重复一遍,恭喜二位了。”
白柔霜有些感动,也跟着祝福道:“愿二位天长地久,始终携手相伴。”
月儿捧着脸:“这就是爱情吧。”
至此几人的好奇都被勾起,许疏楼早闻酒肆大名,但也是第一次入内:“我还以为所谓世间百味,定然有酸有苦,早知其实是这样,我怕是早就来光顾了。”
白柔霜问那青衣姑娘:“敢问我们可以买其他的酒吗?”
“可以,每个人的故事酿出的酒,我们都会给故事的主人一坛,余下的自留,”姑娘淡淡解释道,“但要买别人的酒,你们得先给我一个故事作为交换。”
许疏楼问:“一定要自己身上发生的故事吗?”
姑娘摇头:“道听途说的也可以。”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月儿自告奋勇道:“我来吧,我平日最喜欢听爱情故事了。”
众人便围坐在桌前洗耳恭听。
“从前,修真界有一位男修和一个凡人女子坠入爱河,”月儿娓娓道来,“他们是真心相爱,奈何女子只是凡人之体,身上毫无灵气,修不得道,以至于不能长久相守。男修便找了各种天材地宝想给女子强行筑基,却也失败了,女子始终只能做一个凡人。”
听她停顿,白柔霜趁机插话:“听起来像是个悲伤的故事。”
“是很凄美的故事,”月儿歪头想了想,继续道,“男修花了几年时间,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法子,却屡屡失败。最终他们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就是让女子在如花似玉的年纪死去。”
其他人都被这个好办法惊呆了:“啊?”
“你们想啊,”月儿解释,“在最美的年纪死去,在心上人眼里就永远是最美的,他们永远相配,永远相爱,女子从此就是男修心头朱砂痣,以她有限的寿数在他长久的生命里留下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许疏楼犹豫着问:“唔,比起做朱砂痣,似乎还是活着比较可贵些吧?”
月儿摇了摇头:“不是的,若是活下去,凡人迟早会变老,鸡皮鹤发,满脸皱纹,在对方心中美好不复,感情也要被消磨殆尽了。”
白柔霜鼓起勇气问:“这个故事可还有后续?”
月儿点头:“男修把女子尸身放入冰棺,长久地保存了起来,想她的时候就去看一看。”
许疏楼迟疑:“这个故事……是什么人讲给你的?”
“这是修真界真实发生过的事啊,”月儿道,“我堂姐出去游历时亲眼见证,我长大后她讲给我听的。”
真事?众人顿觉毛骨悚然。
月儿的感慨显得与大家格格不入:“真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遇到这样让我心甘情愿付出生命的爱情。”
白柔霜扭头去看许疏楼。
后者幽幽道:“别看我,我只是你的师姐,这就是她的师姐要去操心的事了。”
一旁的彭婉兮已经劝道:“月儿姑娘,万万不可。”
月儿反问:“为什么?难道你们夫妇不会甘心为彼此付出生命吗?”
奚城叹气:“我当然愿意为她付出生命,但那是在她遇到危险时我会豁出性命去救她,不是、不是……”他有些词穷,一时不知如何形容。
“不是什么?”月儿追问。
“不是恋爱谈得好好的,突然脑子一抽要自裁成就一段凄美爱情。”许疏楼接话。
白柔霜点头附和:“若不想叫他见到白头模样,大可及时分开,何苦要作践自己的性命?”
月儿扁了扁嘴,似懂非懂。
许疏楼叹气,这充分说明,孩子被拘得太久,完全没出过门,被养得太过不谙世事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想了想,问道:“你堂姐是何时见证此事?你可还记得那故事中人的名姓?”
“堂姐是大概一百余年前偷、咳,出去历练的,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月儿想了想,“这个故事我缠着堂姐讲了很多遍,双方名姓我都印象深刻,凡人女子叫作南秀秀,男子是焚香谷的弟子,叫作李暮词,都是很好听的名字!”
“李暮词?焚香谷少主?”许疏楼挑眉,“我记得他早就有道侣了。”
“什么?”月儿吃惊,“什么时候的事?”
“记不清了,”许疏楼摇了摇头,“大概是五六十年前的事吧。”
月儿大受打击:“……怎么会这样?我、我要去教训教训他!”
“教训他什么呢?人既已逝,自然没什么守节一说,”彭婉兮叹道,“所以啊,千万不要为这种事付出生命。”
奚城默契接话道:“就是啊,不值得。修士活上上千年,连自己的老爹老娘都未必记得清楚,更何况只是相处区区几年的女子……瞪我干嘛?话糙理不糙嘛!”
“……”
青衣女子大概是听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此时没什么表情,只是问道:“几位确定要用这个故事吗?”
总不能让月儿白讲了个故事,许疏楼颔首:“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