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有我,还有我!轩阳宫的风流淫魔抢了我一个媳妇和一个丈夫!”
“嗯?”许疏楼侧目,“等等,我取纸笔记一下。”
见到她如此认真对待,众人纷纷感动不已,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柔霜刚刚在宴席上不小心吃到了个古怪的东西,当场就觉得一股腥气直冲脑门,更可气的是她明明是跟在师姐后吃的,奈何许疏楼这厮尝过之后面色不改,成功地骗过了师妹。
此时她扶着墙根吐完,出来寻找师姐,远远看见院子里围着一群人,秉着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师姐的原则,摸了过去,正听到有人请求许疏楼帮忙讨情债。竖起耳朵一听,好家伙,这轩阳宫把魔宫上下得罪得五花八门,从政见不一到偷菜谱无所不包。
许疏楼在师妹和厨子等人的拱卫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轩阳宫。
轩阳魔君听说后,立刻迎了出来,身后跟了不少侍卫,还领出来几只蜘蛛魔作为护卫,那蜘蛛魔们生着人的上半身,只是被八只蛛脚所取代,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看起来分外可怖。
白柔霜盯着他们,忍不住开始思索他们会不会吐丝。
许疏楼先礼后兵,对轩阳魔君拱了拱手:“修者许疏楼前来拜会。”
“许疏楼?修真界的那个许疏楼?”魔君惊疑不定,“你是何时来魔界的?来我轩阳宫又有何贵干?”
在对方惊惧的目光中,许疏楼慢条斯理地展开了一卷薄绢,清了清嗓子,念诵道:“我谨代表魔尊大人,圣女姑娘,以及魔侍‘唧唧复唧唧’……说真的,该有人教他们一点凡间常识了,并非从诗句里截取的就一定是好名字……还有名为‘不吃胭脂虫’的侍女姑娘,侍童‘勇者无泪也无畏’,洒扫嬷嬷‘琉璃心肝’,厨子‘你大爷的再看削你’……唔,还有这位‘若敢伤我我必废你直肠’、‘李三’,咦,好凡间的名字,哦,对不住,我读漏了,是‘李三·色衰而爱驰’……以上所有人来向诸位寻仇!”
随着她那时不时还夹杂着一句吐槽的漫长吟诵声,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哈欠,那几只原本警惕异常的护卫蜘蛛魔已经把自己倒吊在屋顶上双眼放空了。
白柔霜掐了大腿一把,努力让自己别犯困,心下只觉得这简直是自己跟随师姐参与过的最没排场的一次对峙了。
第125章
梦里的自己
“……”
天地之间,一片静谧。
只余下蜘蛛魔们没心没肺地在梁上荡来荡去的声音。
“真抱歉,我看着他们有点头晕,可能是因为腿太多了,”许疏楼忍不住开口,“魔君您方便让他们先行退下吗?”
一只俯在梁上的蜘蛛魔倒吊着看向她,眼神诡谲可怖,令人不寒而栗,一开口,声音也是沙哑粗粝,却莫名让人听出了两分委屈:“我不就是向那洒扫嬷嬷借了针线没还吗?你至于吗?”
“……”
“原来针线是你借的?”许疏楼觉得奇怪,“你要针线做什么,你不是有蛛丝吗?”
“你家能用蛛丝缝衣服啊?”蜘蛛魔还挺不服气,“我的蛛丝有毒,你给我缝一个看……”
“够了!”轩阳魔君打断了这段幼稚的对话,向许疏楼道,“他们负责护佑本君安全,姑娘想让他们退下,恕难从命。”
“行,”许疏楼也很痛快,“那您让他把针线取出来交还吧。”
“……去吧。”
“是。”蜘蛛魔领命回房去取针线。
许疏楼再次展开薄绢:“唔,敢问抢了侍童‘勇者无泪也无畏’的一夫和一妻的淫魔又是哪位?”
沉默,一片沉默,没人回答她,只是对面众魔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朝着轩阳魔君瞟去。
许疏楼大为震惊:“是魔君你本人啊?”
魔君神色不豫:“你情我愿的事儿,怎么能叫抢呢?”
“……”
许疏楼陷入沉默的工夫,那蜘蛛魔已经取回了针线,大步走上来,将那卷针线塞给她。许疏楼这才注意到他的每只脚上都穿着一只绣鞋,还挺精致。
随她前来助阵的厨子在她身后愤然挥刀,提醒着许疏楼:“偷菜谱,还有偷菜谱的事儿!”
他本意可能是悄声提醒,但这道大嗓门已经被对面的魔族听了去,有人站了出来,挠了挠头:“那啥,阿削啊,这其实是个误会来着。”
全名‘你大爷的再看削你’,昵称‘阿削’的厨子大怒:“能有什么误会?我曾经把你当朋友,你却跟着这劳什子的魔君叛出魔宫,还卷走了我的菜谱,这是对我的双重背叛!你分明就是嫉妒我的手艺,从今往后,你没有资格叫我‘阿削’,只能跟我的其他仇人一样,敬称我为‘你大爷’!”
对方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就将实情说出来吧。”
“我倒要听听你怎么编!”
那人摇了摇头:“唉,其实,那都是魔尊的一片苦心啊,他……苦于你的菜谱已久,终日食不下咽,又不忍直说,怕伤了你的感情,就私下来找我,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我正好要跟着魔君叛乱,就灵机一动,趁机卷走了你的菜谱。我宁愿背负这个骂名,也算在叛乱之时,为旧主魔尊做了些奉献。”
听听,叛出魔宫时,仍然不忘旧主,多么感人的情谊。
白柔霜终于不困了,她支棱着耳朵,已经彻底笑清醒了。
“魔尊他实在没有必要啊,你也没有必要这样做啊,”厨子阿削闻言哭得真挚极了,“没有菜谱,我做的菜还是一样难吃啊!”
听了他这情真意切的坦白,对方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是我错了!”
“不能怪你!”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片刻后还拥抱在了一起。
围观众人都看得痴了,无论是许疏楼一方还是轩阳宫一方都无人忍心开口打断他们。
白柔霜蹭到师姐身边:“魔族真的是挺……淳朴的。”
许疏楼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薄绢,一时竟不知是否该继续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