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思羽的脸颊一瞬间就涨红了,嘴里吱吱呜呜说不清楚。
他怎么敢把叶家的情况告诉闫波行,又怎么好意思说,我出不起这个钱?
闫波行的队友见他态度含糊,就逼迫道:“你该不会想撒手不管吧?你别忘了以前你吃不起饭的时候,闫波行把他的补助费全都给了你!你俩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他对你怎样,你心里最清楚!”
正是因为太清楚闫波行的好,云思羽才会这么为难。
他咬了咬牙,坚定道:“我去给闫哥筹钱,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他。”话落就冲出了病房。
跑到外面,看向漆黑无星的夜空,云思羽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哪里会有办法?
他给叶父打了一个电话,叶父严肃地说道:“我奉劝你远离叶家,别再找死。”
这是一句忠告,与叶母比起来,叶父还保有一点良知。
云思羽唯唯应诺,竟然不敢提钱的事。他走在漆黑的小巷子里,头顶是一片黑沉沉的天空,前方是看不见尽头的蜿蜒曲折。
他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豁然开朗。
他握着手机挣扎良久,然后拨通了秦青的电话。那头一直是忙音,连着打了十几个电话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被拉黑了。
曾经对他有求必应、百依百顺的秦青不再搭理他了;曾经愿意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他的秦青就这样消失了。
他真的不喜欢他了!
委屈像洪水一般冲破了云思羽的心理防线,叫他蹲在漆黑的角落里闷闷地哭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他才拿出手机,给木非言打去一个电话。电话号码是他偷偷翻了闫波行的通讯录,默默记下来的。
电话拨通了,那边却没人接。
一个,两个,三个……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木非言总是不接。
对了,他有精神洁癖,他怎么会接陌生人的电话?他又不知道电话这头的人是我。
这样想着,云思羽委屈难过的心竟然获得了些许安慰。他无意识地摆弄着手机,却见一条热点新闻自动跃出屏幕。
木非言他……他竟然为了秦青,主动退出了选秀比赛。他已经一夜爆红,火遍全国。荣耀、名利、财富,都将成为他唾手可得的东西。
可是他统统放弃了,他说他要回去养花。
秦青就是那朵花。
他落进泥土里,用自己的精神与肉体,用自己全部的全部、一切的一切,去供养秦青。
怎么会这样啊?自己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没有人可以求助,而秦青的脚底却被木非言那么用力地托起!
为什么?命运不该是这样的!
云思羽忘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看着手机。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他竟然在偏僻的巷子里蜷缩了一夜。有好心人路过,给他一条废旧的毛毯,竟把他当成了无家可归的乞丐。
他扔掉这条毛毯,抖了抖麻痹的双腿,一瘸一拐地回了学校。
目前,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卖掉自己的画。如果叶父不曾揭露他找枪手的事,他的画应该还值几个钱。
云思羽一边思忖一边推开宿舍的门,却愕然地发现木非言竟在里面。
他正在收拾行李,桌上放着护照本和机票,像是要远行。
“你怎么在这儿?”木非言厌恶地皱眉。
云思羽焦急地问道:“你要走吗?”
“你怎么在这儿?谁给你的钥匙?”木非言不曾理会他的追问,满脸的烦躁根本不想掩饰。
“我已经搬进来住了,你们都没在,闫哥就没跟你们说。你要走吗?去哪儿?”云思羽凑近了一些,想看木非言的机票。
木非言立刻把机票和护照收进背包,皱着眉头不再说话。反正都要离开了,谁住进这个宿舍都不关他的事。
云思羽找了一张凳子坐下,舔了舔干燥的唇,语气弱弱地说道:“木非言,你能借我十五万吗?”
木非言蹲在地上整理东西,连头都没抬。
当秦青不在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模样,冷酷、懒散、优雅,却又倦怠,像一只活了几个世纪的吸血鬼,因为见惯了人生百态,所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寝室里一片寂静,尴尬与难堪交织成粘稠的空气。
在这样的空气里,云思羽渐渐有些呼吸困难。他重重喘息了一会儿,又道:“闫波行摔伤了腿,需要动手术。他是你的舍友,你能帮帮他吗?”
木非言抬起头,眯了眯眼。
云思羽见他态度松动,立刻说道:“我给秦青打电话,想跟他借钱,他却把我拉黑了。以前他资助我的那些钱,我全都还给他了,他还怂恿我捐款,我也捐了八百万。要不是他,我不会一分钱都没有。他应该是故意的吧,为了报复我,用激将法什么的……”
云思羽一边说一边苦笑摇头。
他的本意是告诉木非言自己不是坏人,自己已经还清了秦青的钱,而秦青却对他不依不饶。
但这些话恰恰戳到了木非言的肺管子。
“如果你不提秦青,我是准备把钱借给你的。他不用报复你,你还不配。他只是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我十二点半的飞机,在我离开宿舍之前,请你闭上你的嘴,它真的很臭。”
说完这些话,木非言从行李箱中拿了一套换洗衣服,又把那条黄钻项链解开摆放在桌上,然后便走进了浴室。
收拾东西的时候身上沾了很多灰,他要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