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这个人就好了。
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陈子兴,如果没有秦青,《深瞳》的男主角一定会是他。
“你有把握吗?”庄永月低声问道。
“如果朱导立场公正,我有七成把握。我的演技到底怎么样,庄姐你是最清楚的。”陈子兴是一个很自卑的人,可他从来不怀疑自己的演技。
“那就好。你不用担心朱导,他选角从来只看演技,不会被外部因素干扰。上次别人都说他被资本绑架,结果他用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征服他的是秦青的演技,不是郑桥松的资本。”
庄永月的比喻引发了陈子兴的强烈反感,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温顺地点了点头。
投资人、制片人、编剧……大人物们陆续抵达剧院,坐在第一排聊天。
朱晨风还是像往常那般,总是最后一个到。他的位置空着,所有人都在等。
“他还说我耍大牌!他牌子比谁都大!”心情有些紧张的秦青忍不住吐槽一句。
抱着手机看游戏攻略的996敷衍地“嗯”了一声。
“不行了,我要去放个水!”秦青伸长脖子左看右看。
郑桥松被几个制片人拉到一旁商量事情。白石上回救下的那个小孩的父亲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之一,正抓着白石的胳膊,感激涕零地说着什么。
秦青找不到人陪自己去厕所,只能把996放在椅子上,矮身跑向开在侧面的出口。
早在秦青站起来东张西望的时候,陈子兴就注意到了对方。他猜到秦青这是紧张了,想上厕所,于是自己先一步去了厕所。
跟在秦青身边好几年,他对这个人的行为习惯已经非常熟悉。
厕所非常空旷,打扫得也很干净,走起路来会有啪嗒啪嗒的回音。
秦青放完水,走到洗脸台前洗手。
“准备的怎么样了?”一道温和的嗓音忽然响起,紧接着,一股浓郁的蔷薇花香霸道地袭来,冲淡了喷在空中的小苍兰的味道。
秦青正低头洗脸,双手捧着水泼洒。
“卫东阳?”他未曾抬头去看,甚至也没有睁开眼睛就已经猜到来人是谁。这股香味他最喜欢了。
低沉的笑声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暖风一般拂面。
秦青连忙抹掉脸上的水珠,笑着睁开眼睛。
“我也不知道我准备得怎么样。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不知道朱导的哈姆雷特跟我的是不是一样。”越是懂得表演,秦青就越是谦虚谨慎。
“我在家里装了半个月瞎子,扮演弟弟应该问题不大。”秦青甩着指尖的水珠。
卫东阳取出插在前胸的装饰手帕,递给秦青:“擦擦脸。”
秦青仔细看了看手帕的纹路和质地,连忙摇头:“不要了,你这条手帕是用来搭配西装和领带的,这种老花的款式肯定很贵!”
卫东阳无奈地笑了笑,也不再问,一只手按住秦青的头顶,把人固定住,另一只手握着帕子轻柔又仔细地擦去雪白皮肤上的水珠。
秦青没有办法,只能配合地仰起小脸。
“扮演弟弟没问题,也就是说,扮演哥哥还有问题?”卫东阳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被四周的墙壁拦截,在震荡中更增加了几分温柔与磁性。
“有一点点问题。”秦青用大拇指掐住自己的小指头。
卫东阳勾唇浅笑,眸色微深。
“我是编剧,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解决。”他恋恋不舍地擦去最后一滴水珠。
“我们这样算作弊吗?”秦青做贼一般四下张望。
“不算。上台试镜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卫东阳把半湿的手帕折叠整齐,放进裤子口袋。原本洒在上面的蔷薇花香现在带上了一种特别的暖香,值得在夜里反复回味。
秦青放下心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上次演的是一个杀手,我知道杀气腾腾是什么表情。但是这一次的哥哥是个心理变态。我不是很清楚心理变态要怎么演。白石说让我像上次那样演,但是要收着点,不要情绪外露。他说这个角色是一个阴着坏的人。什么是阴着坏啊?”
卫东阳站到秦青身后,与对方一起看向镜子,双手摁住了秦青的肩膀。
“解答你的疑惑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他微微低头,把薄唇贴在秦青耳边。
潮湿的热气钻入耳膜,让秦青敏感地缩了缩脖子。但他没有躲避,也没有察觉到危险地临近,反而侧过头,与卫东阳四目相对,笑嘻嘻地抱怨:“好痒!”
卫东阳深邃眼眸里的光瞬间就被无止境的欲望吞噬,变成一片浓黑。
猛兽的利爪已经摁住了猎物的脊背,尖牙刺入咽喉。然而这只猎物非但没有挣扎,反倒转过身来,露出自己白白软软的肚皮。
这样做不会让猛兽产生怜悯之心,只会让欲念变得更为疯狂。
“乖乖听我说话。”卫东阳捧住秦青漂亮的脸蛋,滚烫的手掌下移,覆住秦青修长又脆弱的脖颈。
这是一个完全掌控的姿态,带着摄人的压迫感。
秦青终于有了一丝警觉,嬉笑的表情慢慢收敛。
“你觉得哥哥对弟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卫东阳的薄唇始终贴在秦青耳边,每说出一个字就会吐出一团又湿又热的气流。
秦青的耳朵被熏红了,紧接着是半张脸。镜子里的他雪肤盈盈,眼眸沁水,唇泛浅朱,又是可怜又是可爱。
卫东阳的喉结在剧烈滚动,想要一口把这只小猎物吞吃入腹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
现在还不到时候……
这样告诫一句,他深邃眼瞳里的幽光才渐渐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