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护士完全没有怀疑,把托盘交给了医生。
病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口袋里的屏蔽器开始发挥作用,干扰了信号源,让监控器失去作用。医生把托盘放在桌上,然后从制服口袋里取出一支针管,慢慢走到病床边。
他垂眸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男人的身材非常高大,极致英俊的长相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和难以言喻的狂野。即使陷入无法清醒的深渊,他依旧像一头猛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捏着针管的手开始颤抖,平稳的呼吸变得一片凌乱。医生胆怯了。
他看向一旁的意识捕捉仪,眼里浮出更多恐惧。仪器的显示屏上晃动着一片五彩斑斓的光点,那些光点就是云惊寒的意识体在浮游。
此刻,淡蓝光点占据了绝大部分面积,这表示云惊寒的心情很平静。他被这具无法行动的躯壳禁锢了很多年,但他没有疯掉。
医生很难想象一个人的意识竟然可以坚强到这个地步。
明明什么都能听见,什么都能感受,却像是被活埋在了漆黑阴冷的坟墓里。普通人在坟墓中待上数个小时,大概都会发疯!
但云惊寒不是普通人,他的状态依然很好。
蓝色光点在屏幕上缓缓流动,像一片平静的海洋。海洋深处仿佛隐藏着一头巨兽,在静静地看着病房里的一切。
医生浑身发寒,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他把针管放在托盘里,弯下腰去拔意识捕捉仪的电源。他不想被巨兽的眼睛监视着。
“该死!谁插得这么紧!”
拔了很久,插头依旧牢牢嵌在插座里。医生累出了满头大汗,双手撑着膝盖粗喘了一会儿,然后便放弃了。
如果再耽误下去,别人会怀疑的。注射药物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医生抹掉额头的冷汗,重新拿起针管,想要往滴瓶里注入毒药。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样做会把罪证留在滴瓶里,而滴瓶中的药水还很足,不能马上处理掉,在这个过程中,万一有人发现异常……
医生把对准滴瓶的针管对准了云惊寒的手臂。
为了缓解紧张感和负罪感,他开始神经质地呢喃:“云军长,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妹妹云易行,是她让我这么做的。你要是不死,她就拿不到你的东西。一辈子被一个活死人压在头上,你说她能甘心吗?你当初救她的时候一下子摔死了该多好!你那时候死了还能成就一段兄妹情深的佳话,她也犯不着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唉……”
医生长叹了一口气,为自己开脱:“云上将拿我全家老小的生命安全做要挟,我能怎么办?你反正是醒不过来了,不如我帮你解脱吧。我知道你也很痛苦。”
说到最后一句,医生忽然心安理得起来。
就在这时,意识捕捉仪上五彩斑斓的光点全都变成了刺目的红,其间还夹杂着许多剧烈跳动的黑点。原本色彩柔和的屏幕,此刻竟仿佛变成了一个旋转的黑洞,带着可怕的引力。
医生吓得差点握不住针管。
自从安装了意识捕捉仪,屏幕上的光点就一直很多彩,很柔和,并没有这般狂暴过。
一头沉睡中的猛兽被惊动了,仿佛挣扎着要醒过来。
恍惚中,病房里的一切都被染成了血浆的赤红色。那狂暴的红光剧烈闪烁,像地狱的火焰试图烧穿结界蔓延到人间。
医生慌忙俯下身,把尖锐的针头扎进云惊寒的手臂。
红光陡然变成了黑光,频率极快地闪烁,让纯白的病房在浓重的阴影里晃动。那些忽明忽暗的光、扭曲的影子、忽然卷起的微风,仿佛是一只只厉鬼,用阴寒的目光注视着医生。
医生吓得冷汗直流,颤着手正准备把毒药注入云惊寒的身体,病房门却忽然被推开。
医生差点发出惊叫,想也不想就把针管抽出,藏进袖子里。
他明明把门反锁了,谁都进不来的!
“这是怎么了?蹦迪呢?”一道极为悦耳动听的男声带着一丝惊奇从门口传来。
藏进袖子里的针管在仓促间扎穿了医生的手臂,痛得他一阵轻颤。他连忙转身,看向来人。
“你,你是秦青?”
这幅面孔漂亮得过火,只需看一眼就能使人铭记。医生很快就认出了来者。
“你蹦迪呢?开这么闪的灯?”秦青慢慢走进病房,拍了拍一会儿闪黑光,一会儿闪红光的机器。
神奇的是,他这边刚拍了两下,那些刺目的红光和阴森狂暴的黑光就消失了,换成了一片五彩斑斓的光点,以极快的速度在屏幕上移动,形成漩涡。
“这台机器出问题了,我正着急呢。没想到拍两下就好。”医生找了个借口掩饰。
秦青不知道这是什么机器,也就看不出问题。
他冲门口指了指,勒令道:“你出去吧,我要跟云惊寒单独待一会儿。”
“你得到血月军团允许了吗?”医生紧紧皱眉。
“你看看这是什么。”秦青抬起手腕,展示自己的智脑。
别人都把表盘或唯美的照片设置成智脑屏保,力图让自己保持优雅的格调。但秦青不一样,他怎么张扬就怎么来。
他的屏保是一个金光闪闪的英文字母s,只要指尖往屏幕上轻轻一点,这个s还会360度旋转,发出更为灿烂的金光。
当他手腕举起来的时候,医生差点被闪瞎眼。
“你,你是最高权限享有者?”不敢置信的呢喃声里带着恐惧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