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脸上滑落两行清泪,抱月哽咽道:“是我啊,奕郎……”
时至今日,她竟然还一心念着澹台奕。哪怕她因他不得不时时刻刻受锥心刺骨之痛,竟然也不曾怪过作为罪魁祸首的他。
姬扶夜冷眼看着两人,只觉十分可笑,抱月所谓的爱,实在可悲到了极点。
双目已盲的澹台奕循声看向她的方向,嘶哑着声音唤道:“抱月……”
抱月欣喜道:“奕郎,是我,我来了!”
她拥住澹台奕:“你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澹台奕摸索着抚上她的脸,抱月流着泪,眼中却满是欢喜。
就在这一刻,澹台奕的手划过她双眼,将两道灵光送入自己眼眶之中。
“没有用……”澹台奕推开抱月,面目狰狞,“你果然是个废物!”
失了双眼的抱月被他推倒在地,心下一片茫然。
为什么?
“为什么?”抱月喃喃道,“奕郎,你为何要这样待我……”
“你不是说过,你爱我么?”
澹台奕站起身,他知道今日自己已经绝无生还的可能,自然也不耐烦与抱月虚与委蛇:“你这样的蠢货,如何能入得了本君的眼。当日种种,不过都是本君在利用你罢了!”
“可笑你为了三两句甜言蜜语,便能背弃自己的主人。”澹台奕面上满是嘲讽,“本君将你禁锢在沧澜宗一千七百年,你竟是还不曾想明白吗!”
他从来没爱过她,与她相交,不过是因着有利可图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抱月尖叫道,“你是爱我的,奕郎,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澹台奕面上勾起残酷的笑意:“我不爱你。抱月,如你这样怯懦愚蠢的妖兽,我怎么可能爱上你!”
“若非有利可图,本仙君如何要曲意讨好你这样一只低阶的抱月兔,我见着你那张脸,都觉得生厌!”
他说着,心底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好像有人比他更痛苦,他心中便能畅快几分。
抱月痛苦的嘶吼响彻整座苍穹殿,其中带着最深沉的绝望。
她心中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希望也熄灭了。
抱月一直告诉自己,澹台奕是爱她的,将她困在沧澜宗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心中必定也是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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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她为他害了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主人,被禁锢在沧澜宗一千七百年才不会是一场笑话。
可是今日,在苍穹殿中,澹台奕亲口否认了这一点。
原来她这一生,当真只是一场荒唐的闹剧。
抱月站起身,方才离央给她的那道灵力,足以让她恢复一点微末修为。她手中出现一把长剑,缓缓走向澹台奕。
原来她这些年的深情,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他从没有爱过她。
长剑直直刺入澹台奕心口,在这一刻,抱月眼中不由流下两行血泪。
澹台奕握住剑刃,劈手夺过,反身刺入抱月体内。
他呕出一口血,狼狈地倒在地上,已是强弩之末。
抱月的情形也并不比他好上多少,失去了双眼的世界只剩一片深沉的黑暗。她倒在离央脚边,喃喃道:“主人……为什么……”
“你不是同我说过……爱……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么……”
她那样爱澹台奕,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甚至愿意为了他死。可是到头来,他其实只是在利用她,他从来没爱过她。
“为何……我会觉得……这样痛苦……”
苍穹殿中寂静无声,抱月眼角的血泪坠落在地面,开出一朵血色的花。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起身跪在离央面前,重重叩首:“主人,抱月所为罪无可恕,请您赐我一死。”
她所做的一切,便是神魂湮灭也不为过。
离央闭上眼:“我不杀你。”
三重天上,无尽深渊。
崖上罡风凛冽,离央赤足站在玄黑山石之上,裙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若你二人能自无尽深渊出,前尘往事,本尊便既往不咎。”
只要他们能如她一般从这充斥无数上古凶兽的神魔禁地中活下来。
抱月能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无尽深渊……
如她和澹台奕这般修为尽失,落入无尽深渊,只怕无需一时半刻就会被凶兽撕扯成碎片,连神魂也要埋葬在此,不得入轮回。
当日失去修为的主人,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抱月笑了起来,脸上还有血泪凝固留下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