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姜令仪这样身份高贵,自身修为也极为出色的少女,身后当然不会少了爱慕者。
上虞元白不曾在意这些目光,对还未起身的姜令仪哂然一笑,径直向宫外走去。
“国师……”见他要离开,候在酆都身旁的内侍抬起头,欲言又止。
这样的天才,若不能为己所用,那么也不该让他为旁人所用才是。
若不在他弱小之时将其扼杀,待其成长起来,便不好对付了。
酆都倚栏而望,白袍加身,脸上神情不见任何波动:“不必。”
内侍欲言又止,但终究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只能笼着袖子,眼看着上虞元白的背影走远。
少年就在无数窥伺的目光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齐王宫。
穿过朱雀大道,上虞元白走入热闹的东市,先在街边打了二两浊酒,将酒葫芦系在腰间,又买了两块云片糕,一面走一面吃。
停在人工开凿的湖泊边,他捏碎一片云片糕,将碎屑扔下湖去,引来鱼群争抢。
见此,上虞元白勾唇笑了笑。随即,他顺着人潮,停在耍猴卖艺的老人面前。看了一会儿猴戏,向地上的破碗中扔了两枚铜钱,他又继续往前走去。
恰在这时,一辆马车从他身后驶过,挡住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窥探的几道视线。
待马车驶过,上虞元白的身影竟然就此凭空消失。
跟踪他的人上前,施展法诀,想借气息追踪,但灵光闪过,竟是不见任何反应。
临淄城北,顺利甩掉身后眼线的上虞元白停在破庙前高大的梧桐树下,解下腰间酒葫芦,随手向上扔去。
一只手从梧桐茂密的枝叶中伸出,稳稳接住。
一身道袍的女子在树上坐直身,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嫌弃道:“这酒都能淡出个鸟来了!”
她生得很是平常,平常得只要扔进人堆里,便再也找不出了。
上虞元白闻言,没好气地回道:“三文一两的浊酒就这个味儿,你要嫌弃,就自己买去。”
花着他的钱,还敢嫌弃酒味儿淡了。
“臭小子,好歹我也是你师父,你这是什么态度?”上虞宁溪跳下树,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
上虞元白吃痛,跳脚道:“有你这样的师父吗?堂堂天机阁阁主,富得流油,还要我来养你!”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孝敬孝敬自己爹怎么了?”上虞宁溪一脸无赖。
上虞元白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毕竟命是自己的,就算气死了,这个无良的师父也一定不会为自己收尸。
上虞宁溪从他袖子里捞出没吃完的云片糕,也不在意地上尘土脏了衣袍,就地坐下身来:“好徒儿,知道我饿了,还记得带些吃的来。”
上虞元白盘腿坐在她身边:“今日我已经胜了那位令仪公主,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上虞宁溪不紧不慢地吃完手中的云片糕,这才伸了个懒腰道:“饵已经放下,现在,只需等着猎物上钩便是。”
“你这样费心算计,究竟是为了什么?”上虞元白默然一瞬,还是忍不住问道。
上虞宁溪倾身倒了下去,懒散地躺在草地上:“自然是为了报仇。”
“报仇?”上虞元白皱眉,心中越发不解,“你同谁有仇?”
上虞宁溪随手捡了颗石子儿向他扔去:“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了吗?”
上虞元白侧身躲过,怒道:“打人不打脸,要是毁容了可怎么办!”
姬扶夜抱着离央落在孤岛之上,远望只见海天一色,潮水翻涌,漫无边际。
这是东海深处的一处孤岛。
姬扶夜与离央在知梦楼中未有所获,而酆都身上也不见有什么异常,便决定先拿回朱杀。
只要离央恢复修为,无论司命有何算计,她都可自如应对。
“朱杀就在东海之中?”姬扶夜松开手,轻声问道。
离央点了点头,丹琼书院之中,她借上品灵石矿脉斩落司命分魂,虽然险些叫才凝聚为人形的身体溃散,但也借此引动朱杀共鸣,确定其所在。
当日朱杀从三重天上坠落,便是恰好落入了东海之中。
如今,朱杀近在咫尺,离央甚至能感受到自本命法器上传来的欢喜之意。
她一指点在自己眉心,这具禁锢住她的人类躯壳便渐渐消散。
“阿离——”姬扶夜忍不住上前一步。
“这次,不会让你等太久。”离央轻声对他道。
话音落下,她的神魂化作一缕又一缕流光,尽数落入海底深处。
姬扶夜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触及到的却只是一片虚无。
“阿离……”他失神唤了一句,随后孤身站在岛上,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朱杀赤红的剑身上有流光闪过,离央的神魂落入海水之中,缓缓沉下,最后汇聚在朱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