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楚深便拉着楚梨一块儿上山找东西。
白佳慧柔肠百转,终于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太糊涂,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她趁着这一口气,抱起楚梨:“走,妈妈带你去找她们,今天一定要说个明白!”
陈容芳和楚枫等人担心白佳慧去找年春花会再被欺负,白佳慧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大好,何况,年春花从来就不是个讲理的人。
但她们现在也不敢拦白佳慧,只能跟在白佳慧身后,以免她出事。
队里。大会堂的人们归还农具,在清凉的夜风中慢悠悠往家走。
年春花被李秀琴搀扶着,旁边是跟个福娃娃一样的福团。
“福团,以后不许随便捡一些草药回来不分青红皂白给鸡吃了!”不时有队员提醒福团。
农家的鸡以散养居多,她们可害怕福团这个熊孩子又像上次一样,悄悄翻进别人关鸡的地方,给鸡吃来路不明的草药。
福团的脸在夜风里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一根手指忍不住在衣服上搅来搅去,红色的小衣服上绣着紫色的小花,今天的福团穿得仍然比年春花家所有孩子都要好。
福团低着头,有些说不出的委屈。本来那个植物靠着她的福气就是能治这次鸡瘟,队长他们非要求知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才破坏了她的福气。
福团觉得奶奶说得没错,生产队里神神鬼鬼的东西,队长那些人站得越高、越看不懂。
福团委屈死了,小小的人儿靠近年春花,悄悄朝年春花手里塞了个东西。
“这是啥?”年春花摸到几张纸一样的东西,低下头一看,是一张蓝色的……钱!
年春花的手颤了,生怕被人看见,她让李秀琴挡住她,手里摸着这张钱,激动得脸色发红:“福团,这是?”
福团天真地眨眨眼:“这是我在地里捡到的,给奶奶。”
年春花激动得都不知说什么好,果然,福团还是那个福团,福团的大福气谁都比不上,她道:“奶奶的好福团啊,你真是太有福了!”
楚志业也看着这张五元钱眼馋,挡着别人视线的李秀琴听到这儿的动静,连忙回过头来看,这一看,就看到那张崭新的五元钱票子!
这可是五元钱啊!
李秀琴的目光一下子痴了,年春花脸色一变,防着她道:“你可不许和福团抢!这都是福团的大福气带来的。”
李秀琴:……
李秀琴的喜意一下就被冲淡了,平时福团挨粪她挨骂,每天上工前她还得给福团梳小辫儿,负责把福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连她自己的女儿,都没有福团这种待遇。
结果呢?平时付出的时候就知道找她,收获的时候就让她别想抢福团的福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一颗不平的种子种到李秀琴心底。
年春花将这五元钱捏好:“这钱,要给福团读书,给志业以后谋前程,谁也别想动。”
李秀琴长松一口气,只要这钱是志业、福团的,是她们四房的,那就没问题。
年春花爱怜地摸摸福团的头发:“福团,你真是太有福了,你看这张钱,一点泥没有,肯定是在比较显眼的地方,结果呢?没有一个人发现,只有你发现了,这就是你的福气不同于常人。”
福团几分羞涩、几分骄傲地昂头,心里美滋滋的。
年春花这下总算扬眉吐气,有了这五元钱,她觉得家里的损失也能抵平了,说不得还有赚。没有哪个儿媳妇敢再说她当家是败家!
年春花掂了掂手里的钱,对满脸红肿的楚志业说:“志业,这就是你闺女的福气。”
楚志业深以为然,笑得满面生风,扯动脸上的伤又抽疼一声。
年春花连忙给他看看嘴角上的伤,阴狠的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狠意:“你放心好了,三叔这么打你,他不会再有福气了,肯定要遭报应。”
正说着,楚三叔、赵琼二人也从田坎上回家,乡间多的就是水田旱地,纵横交错四通八达,楚三叔和赵琼并排走着,福团凑到年春花身边:“爸爸被打了?”
年春花擦擦眼泪:“嗯!之前你说三叔家有好事儿,果然应验了,没想到三叔家反而打了你爸爸。”年春花捂着脸,“咱家的福气,都是你招来的,原本三叔是该敬着你、敬着咱家的,但三叔他不知道啊。”
福团就有??点不高兴了,低着头说:“……怎么能打人呢?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打人,福团讨厌他。”
这一句话说完,田坎上的楚三叔、赵琼就感觉田坎晃了晃,田坎边上本来有个缺口,现在这个缺口开出裂缝,整条田坎往下垮塌而去。
下面的水田处露出一块大石头,石尖朝上。
楚三叔眼疾手快,一把推开赵琼,赵琼担心楚三叔,不顾垮塌的田坎想去抓住他:“好民!”
上边儿的年春花、楚志业听见这响动,伸长脖子看着下面的变动,一颗心便舒适起来!
年春花含着笑意,她就知道楚三叔要倒霉,对福团不好的都要倒大霉,楚志业一拍手掌,脑筋“灵活”地转动,得叫大家看看楚三叔摔倒才行啊!看看他的霉运!
楚志业故意高声喊:“三叔,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摔倒了?”
见三三两两要回家的人都被呼喊声吸引过来后,楚志业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三叔,你怎么这么倒霉?还能爬起来吗?”
“唉哟!好民摔倒了,快去扶一下他!”队员们有的及时反应过来。
年春花看着那儿乱七八糟的一团,心里这口邪气就顺畅了,福团的大福气妙就妙在只要是对她不好的,自有天收!
自家只需要看着他们倒霉就行了。年春花爱怜地摸了摸福团的小辫儿,沉浸在福气的美好中。
然而,一块泥饼从下方的梯田直直飞上来,猛地砸到正喜笑颜开的楚志业身上,飞溅的泥点子散开,带着恶臭味的淤泥也溅到年春花身上,福团白净圆润的小脸也被溅到,一瞬间充满恶臭。
福团惊了,颤颤用手抹开脸上的泥点子,连她漂亮的花衣服都被沾上了不少。
怎么会这样呢?福团有些说不出的委屈,之前也是这样,本来该楚枫楚深和楚三叔倒霉的事儿,怎么他们自己倒霉了还要抓泥点子扔人呢?
福团的福气再大,也不可能凭空给她挡泥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