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屿

千屿 第65节(1 / 2)

“不能说。”虞楚坚决摇头,“听说说出来,会炼不好,心诚则灵。”

阮竹清侧眼瞄一眼册子,心说不就练个万鸦壶,还以为是什么呢。至于这么迷信吗。

“你这样跪着,腿不疼么?起来吧。”阮竹清见她瑟瑟发抖,也是好笑,柔声道,“不就是一万灵石,难道是借来的?”

“我是替旁人看炉。”虞楚双目不离炉,“一万没了,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啊?谁这么可怕。”阮竹清之所以在宗门内人缘甚好,一是嘴甜,二是大方,当即豪气冲天,“你别担心,若是失败了,我补你一万,你再炼一遍。”

虞楚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但手上仍然稳稳控着火。这少年生得潇洒可亲,穿的是内门弟子服:“你是,林长老的弟子阮师兄?”

“是啊。”阮竹清捡起八仙扇帮她扇火,“你是火灵根啊,还能控凰火呢。”

虞楚顾不上说话,赶紧夺过他的扇子,悉心控制。阮竹清看清她的侧脸,发髻梳得和徐千屿似的,气质倒是迥然相异,很有意思。这时,炼器炉“咯嘣”一声响,虞楚脸都白了,跌坐在地。

阮竹清帮她开了炉槽,一看便笑道:“这不是很好吗。”

虞楚爬过来,大喜,朝阮竹清鞠了两个躬,便包起万鸦壶走了。

徐千屿接过银亮的万鸦壶,将壶盖掀起一点,冒了一簇黑红的火星以后立刻盖上,很是满意。心想,果然是人的问题。便将虞楚拍了拍,漂亮的眼睛看着她:“以后我的炉,就交给你了。”

虞楚仿佛虚弱地摇晃了一下。

“对了。”徐千屿道,“我帮你报了水月花境,你去么。”

虞楚“啊”了一声,当场倒地,徐千屿忙将她扶起:“不去就不去,这样做什么?”

徐千屿记得,夜里提点自己的修士是师兄,其他都不大记得。她忍不住去寻过师兄,虽说他本意好像不想叫她知道此事,见了面或许尴尬。但师兄帮她筑基,总该感谢一下。

不过童子拦住了她,说沈师兄闭关,归期未定。但有东西留给她。

徐千屿失望地抱回了一摞书。

之前沈溯微说,虽不能当场解惑,但等空了会写批注给她,她翻开一本看,里面果然夹着许多纸笺,这些纸笺裁切整齐,全部藏在书里。

她翻了翻,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将这些纸笺取出来,一张一张排在桌上。

大约是每日抽空写一点,才完成这项大工程,墨迹对比起来,略有差异。

沈溯微字如其人,没有铁画银钩,有种秀而敛的安静,隐含风骨。解答问题亦十分简略,能用二字解释,绝不用三个字。

但凡她画圈的,事事回应,一一解答,积累起来竟然很多。

徐千屿看着这一桌子纸笺。

上一世师兄很少给她留下字条,他本就是个不爱多话的人,来去静默,缺乏解释。他们又常在一起,有事便直说了。以至于她对师兄的字迹没什么印象。

这些纸笺上无非随手解答而已,没有别的内容,但这些都是沈溯微写给她,赠与她的,她可以留着,可以拥有,她便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摩挲半天,看了又看,她方将其一一夹回去,开始看书。

徐千屿翻到最后一本书的最后一页时,一惊,因为那里竟平展展地夹着一只金色蝴蝶。

待她翻到那页,蝴蝶忽然起死回生,拍翅翩翩飞出,在她面前盘旋。

她伸手一捉,蝴蝶幻化成一张纸笺,原是信蝶。

但纸笺空白无字,是留给她写的。倘若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在此附言给他。

徐千屿想了半晌,想不出什么好说的,也不愿浪费,一松手,纸笺又变成蝴蝶,在她鼻尖前飞来飞去。徐千屿翘起嘴角,看它一会儿,展开书“啪”地一夹,将它夹回书里。

徐千屿将书合上,摆放整齐。想了想,又在上面压上一座砚台、一只玉镇纸、再扣一只玉碗,怕那只蝴蝶跑掉。

沈溯微坐于石洞内,交叠的广袖如云,衣摆如雪,一周天完成,他侧脸生薄汗,目色极明,侧头向光亮处看。

万物静默,那里唯有打着旋儿的茫茫飞雪。

第52章 炼器炉(七)

虞楚记得, 进水月花境,每人最多携带五件法器。

徐千屿已经得到五件法器,却不满足, 野心越来越大, 逼她炼制一些高级法器。小姐的性子专断, 她不敢拒绝。

虞楚白日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夜晚幻想自己因太废物在水月花境内被各种妖、鬼、魔吊起来打的场景,便将被子盖到了嘴上,瑟瑟发抖。

双重折磨之下, 虞楚精神恍惚,眼下乌青一片。

徐千屿今日准备来个收山之作,无所顾忌地将剩下所有的灵石, 连同从师姐那里赚来的匕首一起倒进炉内:“我准备炼蛟龙鞭。”

虞楚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灵石, 感觉不妙, 慌忙查看册子, 只见这蛟龙鞭属于最后一张最后一页的高阶法器,废品率接近一半, 当即瞪圆眼睛:“不,我不行……”

“不,你一定行。”徐千屿冷酷地合上炉盖。

她横向对比过了,虞楚开炉的运气是这里最好的, 为了得到一条好鞭, 她必须要压榨一下虞楚。

“赔了算我的。”徐千屿道, “不必紧张。”

虞楚看徐千屿盯着炉子那灼灼的目光, 也不像是她口中那般不在意。她登时冷汗直冒, 又感到那种窒息的压力:

小姐对她期望值未免过高, 可她什么都没多做, 全是运气使然。倘若哪一天,好运不降临在她头上了呢?这偏又是她不能控制。这么多灵石,一把烧光了,小姐不得剥了她的皮吗?

她越想越怕,抓住徐千屿的手,企图让她收回成命,但徐千屿拍了怕她的手,将八仙扇坚定地往她手中一塞,走了。

虞楚艰难地爬向炼器炉,手上冷汗直冒,几持不住扇,机械地扇了一会儿,忽然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她这几日过于焦虑,已疲累不堪,今日恰如绷断的弦,不知什么时候便睡了过去,竟白日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