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兔子,她很熟悉。它很可能是谢妄真的其中一个分身。正想着,兔子跳到了她的怀里。
陆呦抱着兔子,不敢轻举妄动,心跳砰砰。
谢妄真一直引诱她过来,到底意欲何为?她也不能确定。她在心里叫“谢妄真”,他却不回答,装得好似普通的兔子一般。
这边,徐芊芊已将自己芥子金珠内的法器罗盘和伞拿出来,分给众人。
领头人上马之前,将他的剑拿出来给徐芊芊:“我早年做猎魔人,也曾经使剑。”
青年们顿时热闹起来:“我们这队伍中也有不少人会使用法器……”
“扑啦啦——”
喧闹达到顶点的时候,树上的一只麻雀拍翅惊恐地飞过。
领头人想劝阻大伙不要松懈,抓紧赶路,一声响亮的呼哨自他嘴里发出。
惊变只在一瞬。
说时迟那时快,从雪底之下毫无征兆地掀起一股巨浪,遮天蔽日,领头人的身影转瞬消失。
哗啦一声。
热腾腾的鲜血泼洒在雪地上,升腾起淡淡的热气。
仿佛叫人攥住喉咙,在场的凡人和修士定格当场。
半晌,一把沾血的剑从空中落下,“噗”地斜插在了雪地上。
众人霎时爆发出惊叫,原本的队伍转瞬四散。
那从地下凭空钻出的魔物,犹如四处拱起的白色沙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眼又吞噬了几名凡人。一旦咬住人,“山丘”便迅速缩回底下,地表平铺,骨骼破碎声和法器乱七八糟击的打声混在一处。
“怪物闻声而动,不要发出声音!”
陆呦在听到远方传来的云初的呵斥时,摔倒在了雪地里。
所有人像被消音一般停止叫喊,定格在了原地,随即那雪下的攻击也安静了,好似在暗中观察。
竟然是闻声而动!徐芊芊在一片寂静中暗自崩溃。
她怎么没有想到这点,怪道出来雪原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实战经验不足,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令她浑身冒冷汗,又后悔没能阻拦。
如今初次见血,刺激得她有些想呕吐。
陆呦见黑兔跑走,忙去追。黑兔跑过之处,积雪迅速融化。转瞬之间露出冰面,幸存的人们便如同站在了磨好的镜面上,众人神色各异,缄口看着脚下。
冰面下方,如厚重玻璃,浑浊不清,深不见底。
忽然,那冰面之下有什么鲜红的东西隐隐流动。
死去凡人的血迹,渐渐勾勒出那不知名之物的形态。那妖物如潜龙,在水下灵活游动。血色突然变得浓郁、清晰起来。
它贴近了冰面。
极慢地移动,似在嗅探活人气息。
浓郁的血色,在一个年轻人脚下慢慢聚拢,混杂着脏器白骨,还有几缕衣物碎片,极为骇人。
那站着的年轻人已是汗流浃背,泪涕交横,看着脚下微张大嘴,呼吸急促,只祈求不要被发现。
“嚓……”
冰面出现一道裂纹。
他似已到了极限,双腿没了知觉,向后一退,一脚踩在冰化成的水上,扑通一屁股滑坐在地上,一声闷响。
完了!
冰面“咔嚓”一声绽裂开了。
徐芊芊面前有个人影一跃而起,拔腿就跑,边跑边大声啼啸。
“别跑,别喊,你跑不过他!”徐芊芊忙撑着一口气爬起来,想去救他,可定睛一看,却见那名年轻人明明手脚完好,魂不守舍地瘫坐在原处。
再看远方,那边跑边啸叫的身影十分僵硬,发的也不似人声,赫然是个木头傀儡。
她方才看出那是傀儡,雪丘已从冰缝中拔地而起,腾空千仞,张口便将其卷入腹中。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三道金光射出,先后贯入雪丘上下三处,雪沫爆溅开来。那物停滞一下,似被钉住七寸的蛇,疯狂扭动起来。又是一道金光如流星,带着疾风破空而去,一剑穿心。
“砰”地一声巨响,雪丘掀做两半。
上面的余雪成块砸下来,软泥般在地上,下半截却仍然扭动,看起来元气大损,钻回地底。
风停浪止,空气里那股威压卸了力。
三道金光于空中归一,原是一柄木剑而已,飞回来挣然收入鞘中。
陆呦惊而回头,随众人一起,看向木剑的主人。
这少女身着大红色襦裙,裙摆在空中扬起,却像少年一样把袖口以绑带缠了。她饱满的双髻翘起,额心有一点圆圆的朱砂痣,仿若观音座下的童女像,面容骄丽,神色却矜冷,形成一种矛盾感。
徐千屿左边站着云初,右边站着天山的女修涂僵。涂僵伸手收线,收回来的傀儡只剩碎片:“你又浪费我一个傀儡,用什么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