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屋子里似乎还有暧昧后的味道,淡淡的, 充盈在鼻尖, 他深吸了一口, 似乎又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大概是幻觉, 暖气开着, 隔段时间就会换气, 再多的味道也早就散尽了。
他下床,走过去把窗帘拉开, 还是推开了飘窗,冷空气一下子灌进来,夹杂着细小的白色雪花。
下雪了!
上周刚刚下过一场大雪, 天气阴沉了好多天,卓诚每天都在念叨着这鬼天气憋躁得慌,母亲也闹着这天气压抑,鼓捣着父亲带她去温暖的南半球度假,俩人一合计第二天就走了。
这天气似乎挺不招人喜欢的,没想到阴沉了这么多天,想着总该拨云见日了,竟然又下了雪。
可他这会儿看着,却觉得这雪让人心情挺好的。
又或许是其他的事让他心情好。
冷风一下一下地往屋子里灌,窗帘被吹的猎猎作响,他身上穿着余笙刚刚穿过的套头运动衣,这会儿被风一吹,打了个寒战。
他听见一声不太分明的咳嗽声,挑了下眉,合上窗子往浴室去,浴室是套间,原本储物的小间,此时开着灯,门没关,能看见余笙的半个身子,她蹲在那里……洗被单。
他进来她也没听见,认认真真地低头搓洗着,她的头发原本是散着的,这会儿不知道从哪拿了一个他的领花,随意把头发绑了一下垂在脑后。
那造型……还挺别致的!
他靠在墙上饶有兴味地看了会儿,最终过去把她拉了起来,“隔壁有洗衣房,放在那里阿姨会去洗的,别弄了。”
余笙被扯了起来,有些走神的她被吓了一跳,一扭过头就看着他的脸,捂着胸口说,“你醒了啊?快洗完了……”
姜博言扯着她过去洗手台的地方,开了水龙头给她洗手,白瓷的台子,水流哗哗地响着,余笙看得脸红,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直视这个浴室了。
镜子了反射出她的脸,从眼眶往下,从脸颊往后,红彤彤一片,她皮肤本来就白,这会儿那红都快要洇出来了似的。
“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姜博言故意凑近她耳朵边说。
余笙被他的呼气声一搅,一身的毛都快炸起来了,警惕地弓着身子,去踩他的脚尖。
可这次姜博言早有防备,躲开了,而后恶劣地看着她笑,笑得余笙满脸红霞飞,如果有个地缝估计都能直接钻进去了。
姜博言把被单拿到隔壁放着,江姨正好在洗着什么,看见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放着吧,我待会儿一并给洗了。你们快去吃饭吧!都要凉了。”说完似乎才想起来,“刚刚商场的人来送衣服,我给放在你隔壁的卧房了。”
姜博言“嗯”了一声,去取了衣服,拿回去给余笙,她盘腿坐在床上看手机,听见他的脚步声才抬了头,“玥玥打电话了?”
他“嗯”了声,把衣服递给她,“快换上,下去吃饭。”
“你跟她说了什么?”余笙接过来,扒了一条缝看了看牌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真败家!”
姜博言笑了笑,伸手去解她的扣子,她这会儿只穿了一件衬衣,光溜溜两条大腿,看得人血脉喷张,如果不是今天折腾得太厉害,他真想再压着她好好疼一番。
他低声“啧”了声,把扣子一颗一颗给掰掉,“没什么,我说你在睡觉。”
余笙抓着他作乱的手,警惕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给你换衣服。”他盯着她的眼睛,从远到近,慢慢靠近,到最后两个人的鼻子都贴在了一起,他说:“放心,就算你现在想做,我也不能由着你了。”他捏了捏她的脸,直起身,“快换,换完下去吃饭。”
余笙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被他这一下一下的动作撩得七荤八素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她忍不住吐槽了句,“老流氓!”
姜博言笑了声,“多谢夸奖!”
“不客气哦!”余笙没好气地说,然后把盒子拆开了,从里面拿出衣服,这会儿也懒得去浴室换,扣子都被他掰开完了,也没什么可再矫情的了,更何况她两腿这会儿直打软,感觉像是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天一夜那样,走路都能自己绊自己一跤。
她一步路都不想再多走了。
下楼的时候,余笙扶着楼梯扶手,走的异常缓慢,这尼玛简直了,两条腿都跟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姜博言在前面走着,余笙莫名来气,踢了他一脚,他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意外地没怼她,然后忽然矮了下身,半蹲在她面前,“上来,我背你下去。”
余笙犹豫了片刻,就听见他又说:“家里没别的人,江姨在洗衣房洗衣服。”
真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余笙趴在他背上,笑说,“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毕竟深入交流过。”他手臂挽着她的两条腿挂在他腰上,低着头,看台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余笙陪着妈妈来上课,那天她摔断了腿,腿上打着石膏,她想去院子里透气,却不想麻烦任何人,自己扶着扶手一下一下地往下单腿蹦。
他刚好从楼上的琴房出来,就看见她倔强的背影,高高的马尾在脑袋后一甩一甩的,有点儿可爱,又有点儿滑稽,他站在楼梯的顶端,吹了声口哨,她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摆了个大大的鬼脸,结果一不小心踩了个空,差点摔下去,疼得脸都扭曲了。
他吓了一跳,一步跨了三四个台阶跑下去,问她,“没事吧?”
她抱着扶手,眼看下一秒就要哇哇大哭起来,为了不背上欺负小妹妹的罪名,他只好低声哄她,“别哭啊,我背你下去,好不好?”
她趴在他的背上,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怎么,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勒得他差点断气。
像现在这样。
姜博言有些好笑地侧了下头去蹭她的搁在他颈窝里的脑袋,“你这是在报复吗?”
“是啊!”余笙趴在他颈窝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你记不记得你以前背过我?就这个楼梯,我总怕你一不小心就把我扔了,只能勒着你的脖子。”她又紧了紧胳膊,“像这样!”
太过久远的记忆了,模糊地几乎要记不起来,如果不是他突然要背她,余笙几乎都不会再想起来。
“不记得了!”他弯着唇笑,“你记这么清楚,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
“喂!”余笙失望地耷拉下脑袋,拍他的胸口,“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她回忆了一下,“我那时候好像还不到十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