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脑海里调取所有吞噬过的活体记忆，将其中的语言部分分割出来，吸收融合。

眼前的陌生文字，开始急速变得熟悉起来。

‘我们的世界是球状，这点毋容置疑。从极高处往下俯瞰，便能分辨这一事实。’

这是开篇。

‘但我们永远也无法离开白瞳的引力，直到它彻底吞噬我们，点燃一切。’

第二页的这句话，便透露出浓浓的绝望。

张荣方眯起眼，迅速往后翻。

后面是一副巨大的布满两页纸的地图。

整个世界的地图。

没有海洋，这是一片只有陆地的世界。

干枯，焦黑，由三条庞大的裂缝深渊，分割成三部分区域。

这三部分，分别是：黑沙，灵图，恶林。

“黑沙就是我们所在的陆地，这里分布有我的永续宫，刹那塔，以及各种交互区。算是唯一能有活着生物的大陆。”一旁的拉解释道。

“灵图是曾经灵眼族留下的庞大遗迹分布区，那里到处都是极其危险的遗迹墓地。遗迹中有守护者。墓地是灵眼族的埋葬之地，他们的传统就是在临死前，制造出一个用自己一生所有财富，打造的最强守墓者。

保护，是整个灵眼族从始到终，从出现到灭绝唯一的主题。”

“所以为了保护尸体，他们也制造了强大的守墓者？”张荣方无法理解这种观念。

“是的。他们认为死亡只是长眠，只要身体完整，早晚他们能再度苏醒。而中途维护尸首的，就是守墓者。”拉点头。

“最后的恶林呢？”张荣方继续问。

“那是死地。如果说灵图是灵眼族人为打造的危险大陆，那么恶林就是白瞳造成的绝对死地。

那里没有云层大气保护，每时每刻都暴露在无数的天光照耀下。恶林就是远远看去，无数的天光光柱组成了大片的光之林。而且是随时能移动变化的光之林。”拉淡淡道。

“你应该进去过吧？”张荣方问。“以你的武道熔炉能力，天光应该无法奈何你才对。”

“进去过，但没有深入，熔炉消耗太大了。每时每刻都被数千度的高温侵蚀，同时还有白瞳的恶能辐射，我进去也只能撑一小时。”拉坦白直言。“恕我直言，这个世界已经快要毁了，恶林的范围正在飞速变大。无论什么都无法阻挡毁灭的到来。”

“所以，你才想要寻找生机，寻找通道另一端的世界？”张荣方了然。

“我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但比起白瞳的力量，所有这些都苍白无力。”拉低沉道，尽管坚持了数百年，但她提到白瞳时，依旧语气里透着丝丝无力和绝望。

张荣方迅速翻完整本地理书。将其放回书架。

书上的内容和拉说的并无差异，只是多了一些三大陆地的地形气候生物等介绍。

“再问个问题。你有想过遏制恶林么？”

“无法遏制，我试了一切能够尝试的办法。就算是躲藏在地下，也没用。

恶能辐射能穿透地层，穿透我打造的天幕，彻底杀死所有隐藏的活物。”拉淡淡回答。

“恶林扩大直到毁灭一切的时间又多久？”张荣方想了想，询问道。

“最多还有四百年。”拉沉声回答。

“……”四百年！那还怕什么？

张荣方心中无言以对。不过转念一想，拉这些个个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和他这样的小年轻完全不同。

他两辈子加起来都不一定够人家的零头。

有这样的焦虑也算理所当然。

“你有没有想过，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智慧，效率实在太低太低。如果有大量的研究学者一同协助你，分担掉次一级难度的分支项目，你的进度会不会大幅度加快？”张荣方想了想，仔细出声道。

“我试过，但没人相信我。”拉神色变得越发冷淡。“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毁掉了一切。是我利用灵眼族的灵线，污染了一切，将活生生的人改造成了被灵线寄生的傀儡。”

“那是他们不理解你。”张荣方微微动容道，“就像我。”

他露出一丝共鸣神色。

“我明明开创了前所未有的人仙武道，让所有人都能走上长生自强的血裔之路，但还是有很多人不理解我。甚至出来后，还有人把我认作是恶灵！”

“我明明让身边所有的人都更好了，更强了，更幸福了。但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不理解？”他沉声质问道。

“是啊……我也一样。”拉眼中不可抑制的流露出同样的情绪。

“我主导灵线，寄生人体，明明是在救大家。交互区的神佛体系，更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多的收获。

用一点点脑髓供养神佛，然后以不死的神佛外出探索这个绝望的世界，去寻找希望。

这难道不够圆满？”

拉显然这番话在心中压抑了太久太久。

“所以……我们需要让所有人都理解，理解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只有理解之后，才能让更多人加入我们。一起为寻找希望努力。”张荣方诚恳道。

拉是个很好的工具人，似乎是个理想主义很浓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