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想到,”她说,“可能你显老吧。”
曲不询差点给她噎死。
其实曲不询剑眉星目,五官疏阔,单看并不精致,但都恰到好处,组合在一起造就出一种别样的魅力。他这人看起来不羁,但并不跳脱,安静不语时,便觉沉冷厚重。
这样的人平时再怎么不着调,也不会让人觉得他是轻浮的年轻人。
沈如晚很熟悉这种感觉。
每当她心血来潮对镜梳妆,想要梳个豆蔻年少时的发髻,便会在明镜里看见她自己,发髻还是豆蔻时的发髻,人却已不是当年的人了。
容貌未改,朱颜未凋,但眼神变了。
“你是哪一年生的?”沈如晚问他。
曲不询报了年份,比她大四岁。
确实和她属于同龄人。
沈如晚又问他,“你的生辰是哪天?”
曲不询看她一眼。
“……你打算拿我的生辰八字下咒?”他仿佛很不确定地问她。
沈如晚要是会下咒,第一个就咒他缝上这张嘴。
“十一月初九。”曲不询到底还是懒洋洋地说了。
长孙师兄的生辰在三月。
沈如晚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个,又在曲不询回答时涌起淡淡的失望。
其实她不知道长孙寒的生辰到底是哪一天。
从前在蓬山的时候,她想方设法认识长孙寒,打听到长孙师兄和第十二阁的邵元康关系不错,她就趁着一次宗门活动和邵元康结识,帮了后者一点小忙,托后者介绍她认识长孙寒。
邵元康承她的情,组了好几次局想介绍他们认识,可惜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凑巧,缘铿一面。
有一次,邵元康告诉她,长孙寒生辰将近,打算和几个朋友聚一聚,她如果想去,可以跟着一起去。
沈如晚提前准备了半个多月,天天拉着沈晴谙看衣裙、看首饰、看妆发,拿出修练时的态度精益求精,烦得沈晴谙直翻白眼,“你已经够漂亮了,稍微打扮打扮就足够艳压群芳了,别折腾了行不行?”
可最后全都没派上用场,邵元康告诉她,宗门派给长孙寒一个临时任务,他赶不回来,没法如约赴宴,聚会只能取消。
那时沈如晚气得半个月吃不下饭,失望极了,干脆自己也报了个宗门任务散散郁气,轮巡蓬山附国,狠狠抓一波为非作歹的邪修发泄一下。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章清昱母女。
此去经年,人事已非。
“我累了。”沈如晚忽然说,“你可以走了,糖糕留下。”
曲不询被她的翻脸无情和喜怒无常惊到了,刚刚还好好地问他生辰,转眼就送客。
“……你刚才是算出来我俩八字不合?”他尝试发问。
沈如晚看他。
“这还用算?”她反问。
曲不询又被她噎到。
他没辙,叹了口气,把糖糕递给她。
沈如晚默不作声地接过那块还温着的糖糕,看他宽阔背影走到门边,又回头。
曲不询侧身看她。
“你知不知道……”他难得有些犹疑,顿了片刻,神色难辨,“有一种盛开时如月光的花?”
沈如晚捏着糖糕的手猛然一紧。
她心中几乎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蓦然抬眸,目光锐利如刀。
曲不询紧紧盯着她。
迎着她的目光,他神色沉凝,半点也不避让。
沈如晚和他对峙许久。
她忽然收回目光。
“不知道。”她说,神色淡淡,仿若寻常,“从来没听说过。”
她转身,朝转角楼梯口翩然走去。
只留下轻飘飘的叮嘱。
“走的时候把门关上,今天花坊不开门。”
门边,曲不询目光紧紧追着她纤细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眼神幽沉。
作者有话说:
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