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元夕点头。
“我叫了你许多次元夕。”三殿下道,“那么……你以后也叫我名字,才是顺应天意。”
道理是那么回事,但沈元夕叫不出口。
“是不喜欢我的名字吗?”
沈元夕摇头:“我对殿下说过,您名字……挺好的。”
“那怎么不叫?”
“……一时半会,难以开口。”沈元夕把嘴巴也沉到了水面下,吐出一串泡泡。
“叫习惯了就没什么了。”三殿下道,“我这个名字,除了父母,就再没有人当面叫过,转眼百年……我很想从你的嘴里,听到我的名字。”
“可能……不大顺口。”沈元夕又“高”了些,露出嘴巴,吧唧道,“总觉得,嗯……就是不大顺口。”
“那你……除了殿下,你想叫我什么?”三殿下迂回问道。
“……祖宗。”沈元夕盯着他回答道。
两人沉默,须臾,全都笑出了声。
三殿下解开遮那头银丝的头巾,被头巾盘拧在头上的银发随着解开的发带一顷而下。
他手指抚进长发,轻轻从头顺到发尾。
盘发留下的痕迹有的抚开来就消弭了,而有的则像折痕,弯曲着。
沈元夕看傻了。
“再换个称呼。”三殿下顺好头发,抬起血色的眼眸道,“换个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称呼。”
“……”沈元夕眼睛发直,想了好久,试探道,“夫君?”
“不一样。”三殿下并不满意,“你若在华京的大小宫宴上叫一声夫君,回头的不止一个。”
沈元夕怒道:“不正经!”
“你看,思来想去,临朔两个字,是不是最顺口的?”
“萧临朔。”沈元夕小声骂。
“大声点。”三殿下凑近了,睫毛沾上了水雾,长睫下的红色深了。
“萧临朔!”沈元夕声音“大”了点。
作为回应,三殿下吻住了她的唇。
水珠蜿蜒而下,淌过下巴,又浸到了三殿下,滑过喉结,没入了领口。
沈元夕抓住了他的头发,微凉的润感,就像抓住了天上的银辉冷光。
好久之后,沈元夕夺回气息,分离开来,静静看着他。
水已半凉,作为遮罩的雾气不见了,似云开月明。
但三殿下的眼神却起了雾,手指轻轻拂过她额前的发丝。
“会着凉。”他轻声说。
沈元夕想起了飞霞山寺那天。
她不知哪里泛起的热意,涌上心头,浑身都是热的,连手心脚心都发烫,但却不脸红了。
她直视着三殿下的眼睛,开口:
“临朔,我的血……好喝吗?”
“我说过……”三殿下抚上她的唇角,“这种话,成亲后才会说……”
他脱去外衫,罩住沈元夕,一把将她从水里抱起。
“今夜天上月不圆,所以,你愿促个地上的圆满,与我圆房吗?”
沈元夕之前的那个问题,获得了答案。
幽族的血欲和泛起的情波,没有先后,当它们一起到来时,往往也要一起平息。
沈元夕看到了心花。
那朵小花盛放在手心,是三殿下剖开心凝给她的,不大,却很漂亮。
心花盛开的刹那,沈元夕嗅到了熟悉的芬芳。那就是三殿下一直以来,怀抱中的馥郁香气。
原来真的不是熏衣染上的香,而是他血的气味。
沈元夕吞了那只心花,花流入喉中,没有了之前的烈酒烫喉的滋味,它温暖又醇厚,像春雨润泽大地般绵柔。
而后,这股绵柔流入她的心田,熊熊燃烧,火势极大,滚烈的热意,却不灼痛。
像被最温暖的火拥抱,浑身都暖和了。
这样的暖和最后蒸腾起燥热来,干燥的热意带着令人心悸的香气,久久不散,连同发丝上也是这样的香甜。
而相同味道的气息,就从自己的耳边一直游走,到脸颊再到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