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转了半个院子,看到了月色下的银发飞扬。
只是那感觉,余光一瞥就知并非三殿下。
月色下的那个人,浑身都是银白的,站在风中慢悠悠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夜风吹着,扬起的不仅有他的头发,还有他的衣摆。
而在衣摆下,沈元夕瞥到了他的腿。
这家伙没有穿裤子!
沈元夕顿时吓醒,白着一张脸跌跌撞撞跑回去,躺在床上,手脚都还是冷的。
三殿下回来,她都忘了问他去了哪里,只抓着他的手,抖着声音说:“你父亲怎么不好好穿衣服呢!”
她不好意思说,她瞧见浸月的腿了,虽没看到什么,也只是腿而已,但没穿裤子的事实,实在对她打击过大。
三殿下什么也没说,把她哄睡后,把母亲找来,将浸月拎了回去。
“你们何时回幽地?”
这种话细品起来,很不孝。
幽族不需要圈禁了,而宴兰公主又喜欢人间的热闹,她还想留在这个世上,浸月也是如此。
“等你大婚后,我们自然会走。”宴兰公主说。
三殿下幽幽叹息。
二百年前,浸月还不是这样。
他喜欢穿重红的衣裳,大昭窄袖高领的宫装最佳,他会一重重套上该穿的,扣得严丝合缝。他懂所有的人间礼仪,进退有度,彬彬有礼。
他文采斐然,出口成章。
但其实都是他为了宴兰公主端出来的模样。
等相熟后,也是因为有自信宴兰公主喜欢他,他才逐渐撕去人的伪装,做回了自己。
人活百年是睿智的长者,活千年,就变成疯子了。
回归本质后,宴兰公主更加喜欢,他也就肆无忌惮起来。
好在浸月有理智,被沈元夕看到他夜晚房檐上放肆后,收敛了不少,知道好好穿裤子,好好走路了。
有浸月作对比,沈元夕再看三殿下,就更是欣慰。
人们再说三殿下美得不似人,他也比浸月更像人。如今想来,那执晴沐光,应该和自己脑海中构想出来的样子大为不同。
这种和浸月宴兰公主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日子,持续到了八月底。
三王府又重新布置了起来,张灯结彩,日日夜夜都有人进出。
浸月自愿被三殿下圈在最里面的小院里,每天就靠听门里门外这些人的心声来打发时间。
三殿下的阵其实困不住浸月,所以过了午夜,他就会溜达出去,抱着宴兰满华京逛。
甚至还到皇宫,“拿”走了宴兰公主喜欢的一幅字画。
又一晚打算外出闲逛时,路过王府新修缮的回廊间,碰到沈元夕鬼鬼祟祟出来找三殿下。
“夜游症?”浸月起了玩心,低头检查了自己今天的穿着,有裤子,便悄无声息跟在她身后。
沈元夕原本不打算来的,但她观察了好几天,或者说,一整个月,三殿下都在自己睡着后起身离开,到了白天,他会倒头就睡,看起来就很疲累。
她十分在意。
她旁敲侧击问过宴兰公主,晚上有没有碰到碰到三殿下出门,正常回答的话,她不会起疑心,但宴兰公主却骨碌碌转了眼珠,打哈哈敷衍过去了。
一听就知必定有隐瞒。
浸月飘在她身后,等她离三殿下所在之处越来越远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暴露了自己。
沈元夕吓不动了,第一反应也是去看他有没有穿裤子,看到有,安心了点。
“找临朔吗?”
“……嗯。”
“等成了亲祭天祭祖后,就知道他这些日子都去做什么了。”
浸月的意思,是谜团会在大婚后解开。
但沈元夕却想,难道三殿下每晚都去擦祖宗牌位了?
浸月哈哈笑了起来。
他跟宴兰公主说过,沈元夕这个孩子,和宴兰公主截然不同。她不会口是心非,她想什么就会说什么,所以她的想法跟她最后说出来的话,表现出来的表情是完全一致的。
这一点很让浸月惊讶。
“乌耀……也去了吗?”
这段时间,乌鸦也不在三王府,沈元夕问三殿下,得到的回答是,乌鸦有事要做,过一阵子就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