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夙家三百修士打上昆仑,朝太初不仅缩头乌龟,最后还打输了的事了。说书先生更是说的像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朝宗主本是元婴中期的修为,按理说和夙家主不相上下。但是夙家主带了众多弟子,以人多取胜,朝宗主竟然没讨到好,被打得节节败退,却又回不到那护宗大阵之中。”
“朝宗主最后不得不自断一臂以赔罪,才逃回了护宗大阵当中!”
……
燕雪衣笑了。
他们两个当初把山下的夙家人留下,就是让夙家去找朝太初的麻烦的。
真没想到,朝太初都这样了还能脱身。
夙白山当然不是吃素的——儿子失踪、族兄殒命,最后要了朝太初的一条胳膊,恐怕朝太初还付出了别的代价。
朝太初不狠狠放一次血,夙家怎么可能放过他!毕竟燕雪衣相信,在夙家发现他们的那个半步化神的元婴老祖失踪后,对朝太初的勒索一定会只多不少。
朝今岁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很了解朝太初,他一直把昆仑剑宗的脸面看得比天大,也一贯在外人面前端着宗主的颜面,此番事在修真界传开,就是让他颜面扫地,恐怕比断臂还要叫他难受。
不知他如今,可有后悔当初对亲女儿那样赶尽杀绝呢?
一时间,整个客栈里都在议论这件大事。
就听见了楼下有个女声气急败坏道:
“闭嘴!你这肖小,昆仑剑宗的是非,也是你能说的?”
竟是朝小涂的声音——
朝太初受伤,她不在昆仑剑宗照顾,跑这鸳鸯城里做什么?
朝小涂此时又气又着急,听见人的议论,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让人就要将那说书先生的摊子给掀了!
就在这个时候,二楼楼上,一根筷子猛地飞了出来,在半空中有细微的爆裂之声,钉在了朝小涂脚边!
朝小涂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见窗边一黑一白都戴着幕篱的修士。
白衣修士冷冷道:
“这位姑娘,这里是鸳鸯城,不是你们昆仑山,就算是昆仑山下,也没有不让人说话的道理。”
“恃强凌弱,这就是你们昆仑的教养么?”
那声音经过了伪装,朝小涂一时间认不出那个声音究竟是谁,顿时眼睛都红了:
“这位前辈,他辱我师门,诽谤我长辈,我如何不能教训这人?!”
她身边还跟着几个昆仑剑宗的弟子,都义愤填膺:
“敢辱我昆仑剑宗,就应当好生教训!”
窗边的戴着斗笠的白衣剑客冷冷道:
“被夙家围攻不敢下山的,是昆仑剑宗;委屈求全、宁愿断臂也不敢拼死一战的,是朝太初。”
“辱你师门的,是谁?丢人现眼的,是谁?”
朝小涂和身后昆仑弟子的脸一下子变得一片煞白。
周围人纷纷道:
“就是就是,当真怕丢人,就打上鸳鸯城嘛!”
“听说夙家三百人围攻,昆仑可是好几日不敢出门,就这还算什么大宗气派!”
……
朝小涂又气又急,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身边的灵韵及时拉住了。
她到底不敢再惹事,一行人在众人古怪的目光当中,匆匆离去,背影很是狼狈。
——曾几何时,昆仑剑宗的弟子一出门,何等意气风发,修真界人人羡慕,如今竟到了这个地步。
叫人唏嘘又觉得可悲。
朝今岁叹了一口气。
对面的魔头冷冷问道:“心软了?”
她就看见了那魔头丹凤眼危险地眯起,仿佛她说自己心软,他就会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她笑了:“不是心软,是庆幸。”
属于昆仑剑宗风头无量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
她曾经是这没落风光里,勉力维持的一员,直到离开后,她才发现自己前世究竟过得有多么辛苦。
解脱后,才觉得从前对昆仑的种种维护操心,多么地费力不讨好。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红娘趴在栏杆上听说书先生唠修真界天南海北的八卦,听得津津有味。
也不知怎的,又说回了夙家。
“不过说来,夙家大公子,还真的惨,听说被抬回来的时候都快没气了,如今还在家中躺着将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