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离开之前,她特意去找了一趟冉羊:
“冉羊,请你帮我转告红娘,让她帮忙留意灵韵的消息,若是灵韵回来,也请她多多照看。”
红娘和灵韵关系不错,这个忙她一定会帮。
她想了想又道:“冉羊,若是魔界有个名叫无涯的剑修出现……”
她想起了灵韵说,无涯也因为帮助她,被发配到了魔界执行任务的事。
偷听的魔头竖起了耳朵,阴恻恻的视线扫过冉羊,冉羊立马浑身一个激灵。
她说:“就将他送出魔界,让他再也不要回昆仑剑宗了,随便找个宗门都好。”
无涯到底和灵韵不一样,她可以接受灵韵,把灵韵带在身边,但是无涯不行。她如今也渐渐明白了当初那魔头所说的,无涯的心思,既如此,她最多也只会做到这一点了。
大魔头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那阴恻恻的视线收回,悄无声息地化作黑雾离开了。
冉羊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想:幸好朝姑娘没有说什么不得了的话,不然那个无涯,可能要完蛋了。
冉羊在不久后,从魔界抓到的奸细当中,找到了无涯。
无涯本来被丢去魔界之时就抱有了九死一生的想法,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活下来了,还要被一个魔将给找到了。
这位魔将和其他凶悍的魔族不一样,看上去很斯文。
当他听见了这位魔将的话,无涯愣住了。
少年突然间觉得眼眶发热,有种想哭的错觉。
他抿了抿干涸的唇,突然间问道:“师父她,在魔界过得开心么?”
冉羊心想:原来是徒弟啊,难怪尊上那警觉的眼神。
冉羊说:“开心,白天练剑,夜里喝酒,哪里不开心?”
最重要的还有一个尊上,要星星要月亮都愿意去给她摘下来——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少年低头想:原来离开了昆仑剑宗,师父现在过得很好。
少年突然间说:“我想再见她一面。”
冉羊:“啊,你师父和我们尊上出去有事,早就离开了魔界。”
无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低下了头。
原来师父身后的那个男人,是魔尊啊。
他忍不住想:一开始,要是他能够坚定不移地站在师父那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冉羊说:“你师父说让我送你回修真界,走吧。”
但是少年只是猛地抬手,非常粗鲁地擦了擦眼睛,抬头道:
“多谢搭救。”
“师父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一个人,也可以走出魔界。”
总有一天,他会帮得上她的忙、回馈得了她的恩情的。
话音落下,这少年剑客,就直接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魔界的永夜里面。
他的身形狼狈,但是背却挺得笔直。
冉羊眯着眼睛想:也许假以时日,这少年也会是个人物,只不过,到底是晚了一步。
朝今岁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很多年前的过去。
她站在了太初殿外,听见了朝太初带着鄙夷的一声“不过是卑贱的凡人之子”,捏紧了手心。
她又梦见了许多年前,她和朝照月还小,两个人想要离家出走,目的地就是天赐府。
她和朝照月想要去找娘,哪怕是一个坟墓也好,她想要和朝照月一起,给阿娘上炷香。
他们两个人又累又饿,她走不动路了,朝照月就把她背起来。
可是在快要到达天赐府的时候,半路上他们还是被朝太初派来的人找到,两个半大的孩子被丢去了思过崖,面壁了足足半个月。
她在思过崖下面抱着膝盖问朝照月:“你见过阿娘吗?”
朝照月说:“阿娘长得很好看,眼睛大大的,说话声音好听,还会唱歌哄人睡觉。”
她说:“朝照月,你骗人,你就比我大一点点,你肯定也记不得娘亲了。”
朝照月笑起来说:“你长大了就不好骗了。”
他们俩就在漆黑的思过崖下面,靠在一起度过了许多个漆黑的夜晚。
那时候,朝照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阿娘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
她梦见了这些往事,在梦里都睡得不安稳。
只觉得好像是回到了思过崖漆黑的夜里,和朝照月一起数天上的星星哪一个是娘亲。
“阿娘!”
她的声音很微弱,但是这魔头睡得一直很浅,几乎立马就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