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人老成精,舅爷看天气看得很准,今日凌晨时分屋外果然下起了纷纷雪花来。
宁渝心里记挂着这件事,于是乎听到些许轻微的动静便醒了。
他轻轻起身,把茗茗的被子拉上去些,越过她来到窗户前卷起稻草帘子往外看。
窗外漆黑,有密密麻麻的细碎雪花敲打着玻璃窗。
这是下雪了,今年的初雪来得稍迟却分外迅猛。
落于院子,堆满屋顶,压在树桠。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在老人的眼里,寒冷的冬日在这一刻才算真正来临。
乔茗茗上辈子看雪看得少,而且多是在手机上看的。
但自从穿越后年年都能看雪,所以她如今对雪也没感到有什么惊奇的。
而小孩儿忘性大,衡衡早忘了去年自己在首都看的雪,在吃完饭后就跑到院里撒欢撒个不停。
“妈妈,我要堆雪人!”
“自己堆!”乔茗茗给他穿得跟个圆滚滚的圆球似的,帽子围巾手套一应俱全,很是放心他在户外玩耍。
她这当妈的就坐在屋子里,书桌前的窗户半开,桌上放着热乎乎的奶茶。
奶茶较为特殊,是用羊奶做的。
猪圈里的两头羊早就生产了,乔茗茗也日日不倦地挤了几十天的羊奶。
衡衡喝,她也喝,衡衡能煮开后直接喝,她却喜欢用茶叶配着羊奶煮成奶茶喝。
当然啦,宁渝不让她喝太多茶,乔茗茗只能趁着他在出门时偷偷煮啦。
宁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他也不是让她一滴茶水都不能沾。
乔茗茗美滋滋的,还总以为是她机灵地瞒住了宁渝呢。
这会儿她架着腿,拿起搪瓷杯,吹吹气后轻轻嗦口奶茶。喝完,又捏了片从供销社买的饼干,咔嚓咬一口,舒服得把眼睛眯起。
然而她是舒服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首都乔家却因为乔茗茗的一封信搞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乔家。
首都早已下了雪,谢善文匆匆来匆匆走,只留着半箱的梨和一封信。
梨是宁渝寻摸来的,屏北县附近产秋梨,吃着还挺好吃。
宁渝有回买了两箱,堆在乔茗茗空间里。这次经过周队长的同意,用周队长的名义给谢善文寄信时就捎带上了一箱的梨。
信有两封,一封是茗茗写的,说是寄给谢善文,其实是让他转交给乔家。
宁渝看过那封信,于是在把信送出去后惴惴不安,心中祈祷爸妈看在梨的份上,等茗茗回去后少打她几掌。
他总觉得那封信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宁渝的想法肉眼可见的落空。
都说知女莫若母,虽然从真正意义上说乔茗茗只给乔母当了几年的女儿,但乔母已经摸清她是个什么德行了。
这姑娘保准是把他们抛在了脑后,一朝记起来心虚写下这封信!要不然绝对不会把家里人挨个啰嗦过去。
可看着看着,又不知不觉放下心。
能把他们抛到脑后去,可见那里的生活真有她自己说的那么好。
乔大嫂不禁说:“真要这样,小妹的日子过得可比家里还舒服。”
乔小弟摇头:“二姐都没说干活的事儿呢,在农村哪里能不干活呢?”
也对,要是活也轻松,这姑娘绝对会把干活的事儿也拉出来炫耀。
因为这封信,乔家陷入沉思之中。
信上提起了乔小弟插队的事儿,这让乔家人很是为难。
舍得家里孩子去插队吗?
舍不得。
那有办法不插队吗?
也没有。就跟乔茗茗和乔小弟之前想的那般,乔父乔母不可能退下。
乔二嫂低头织着毛衣,忽然出声,“小妹说去找大姐,难不成大姐还能有法子?”
乔二哥摇头:“大姐肯定没法子,小妹的意思是看看大姐夫那边有无门路。”
乔小弟怔愣一瞬,抠着衣角说:“那我明天去找找大姐夫。”
“哪能让你找,小孩儿家家安心读书去。”乔大哥瞪他。
也就几个月的事儿了,他们家好几个孩子没有一个是下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