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步入仪门,冯嘉幼道:“你去见崔少卿,我去牢房探望一下隋瑛。”
夜晚之前,大理寺最安全的就是牢房,谢揽想了想说“好”:“等会儿我去接你。”
……
除了冯嘉幼先前住过的“密牢”,大理寺真正的牢房好几个,隋瑛被关在最森严、却也是条件最好的石牢里。
冯嘉幼入内甚至不需要腰牌,衙役领着她走进去,穿过好几个区间,来到隋瑛所在的牢房。
隋瑛一见是她,立马从石床上窜起来:“你怎么来了?”
她在这的日子可不好过,并未受到优待。
镇国公远在边关也没派人来帮他们姐弟俩求情,任凭大理寺处置。
只写了封信感谢冯嘉幼搭救。
冯嘉幼同样不求情,大家意见一致,这姐弟俩都需要趁此机会吃点苦头受些教训,磨一磨性子。
可眼见着瘦了一大圈,冯嘉幼又有些心疼:“你这案子快妥了,再忍几天。”
隋瑛却竖起眉毛:“你昨天才成亲,今天就跑来找我,该不是姓谢的欺负你?”
还是老样子,冯嘉幼收起心疼:“你在这待着吧,我走了。”
“哎!别走啊……”隋瑛好不容易才见着她,手臂伸出栅栏拉住她,眼圈红得厉害,“我这次是真知错了,害你挨板子不说,还被迫嫁了人……”
从小相识,冯嘉幼总共也没见她哭过几次,忙拉着她的手安慰:“与你无关。”
“你少来安慰我。”隋瑛自从得知已经难受几日,蹲下来抱着膝盖哭,“我知你中了毒,但若不是挨了板子,就不会吐血,不会被他抱回房间里,遭那些流言中伤。”
冯嘉幼也蹲下:“无流言无关,我十分倾慕谢司直,主动想要嫁他为妻。”
隋瑛不信:“你是什么眼光我不清楚?才见了他几面,哪来的倾慕?”
“我读过他的文章。”冯嘉幼编个理由,“你不知道,他右手没伤着前,写了一手好字。文章更好,可以读出他胸中有丘壑,往后绝非池中物,嫁他是我的福气。”
隋瑛听她说的头头是道:“真的?”
冯嘉幼发誓:“我确实是因为看好他才会嫁,没有任何勉强。”
话音落下,相隔好几个牢房之外有人叹了口气;“谢夫人挑选夫郎,未免太草率了些。”
冯嘉幼惊讶,这是谢临溪的声音。
方才衙役说此间只关着隋瑛,他怕是不知,刚又送进来一个。
冯嘉幼扶着牢门栅栏站起身,走到谢临溪所在的牢房外:“原来谢公子被关在此处。”
谢临溪问:“谢兄亲口交代的,谢夫人不知?”
冯嘉幼明白了,必定是衙役询问谢揽将人关在哪里,谢揽随口说和隋瑛关在一起。
他本心坚持认为谢临溪是被冤枉的,应去享受和隋瑛的一样待遇。
谢临溪笑道:“谢夫人瞧我的目光如此戒备,心中真认为我是十八寨的少寨主?”
“希望不是。”冯嘉幼回以微笑,“夫君友人不多,我自然不愿他失望。”
谢临溪微微怔,随后莞尔:“谢兄才是好福气。”
半响,又说了声“抱歉”。
像是为自己忽然插嘴表达歉意。
冯嘉幼敏锐的与发现他与谢揽一样,也是个多面人。
婚礼前夕他风尘仆仆登门拜访,坐在花厅中等谢揽,眉目中还是有几分张扬意气的。
今日画舫上,矛头全指在他身上,他竟能由着风暴将他搓圆揉扁,唯唯诺诺,从始至终几乎没有存在感。
如此善于藏拙,心性不是一般的坚韧。
难怪程令纾一再拒婚齐瞻文,倾慕此人。
“冯……谢夫人。”牢头进来道,“谢司直来了,正在牢房入口等你。”
……
冯嘉幼出来之前,谢揽背靠着牢门沉思。
他今晚打算带着冯嘉幼住在大理寺。
在房间里下迷魂药令她昏睡,然后等劫狱的人过来时,他也乔装杀过去。
不给那伙人开口和被俘的机会,一个不留全宰了。
再趁机将义兄送出京城,看那个内鬼还有什么办法。
不信他不怕,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继续折腾。
等回去再收拾他。
只是一直担心在这段时间内,冯嘉幼会不会遭遇危险?
“谢郎?”冯嘉幼走到他身边,见他许久没反应。
谢揽回神:“我与你说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