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揽岂会不知:“刚才又说军营内纪律松散,早上都不操练。滇南都司说是军营,其实是个指挥衙门,待在衙门里的都是比较高级的武将,以及两三千护卫精兵和一些低等杂役兵,哪里用得着操练?”
而其他的二十几万兵马,全都布防在边境各处,自然会每天操练。
类似他们十八寨,黑水城就是一个指挥处,只习武不练兵,各个寨子里才会练兵。
说着话,外面又是一阵呼喝声。
冯嘉幼往窗外望:“那现在是在干嘛?”
“演练。”谢揽嗤笑道,“监军既然这样训斥,自然要演练给他看。不过我瞧着很快就会借着演练打起来。”
“吃完饭我也出去看看,正好和沈时行交代几句。”
“好。”
没想到两人正在房间吃早饭的时候,沈时行过来敲门:“小嘉?”
冯嘉幼起身去开门,好奇道:“咦,你竟然没去校场看热闹?”
“正准备去呢。”沈时行哪里会错过,“不过我必须先来找你说件事儿,我琢磨了一夜的事儿。”他拢着手打了个哈欠,“不然我早爬起来看曹公公耍威风了。”
“巧了,我也正准备去找你。”
冯嘉幼昨晚上就想去找他说话,但天色太晚了,她毕竟是个出了阁的妇人,不太方便。
沈时行“呀”了一声:“那我们两个真是心有灵犀啊。”
正吃饭的谢揽拿筷子重重敲了下碗,警告沈时行注意言辞。
他很了解两人之间非常纯粹的友情,但当他面这样说,多少有点过分了。
沈时行全然没有意识到,好心的提醒他:“谢兄,没事儿不要随便拿筷子敲碗,按照民间的忌讳,说是不吉利,容易变乞丐。”
谢揽:“……”
他磨了磨牙,想拿筷子去敲他的头。
还好说这话的人是沈时行,是真心实意的提醒他。
换成李似修,言下之意便是调侃他上门女婿原本就是乞丐。
他问冯嘉幼:“你喜欢和他们玩儿,是不是因为省心?”
冯嘉幼知道他在骂沈时行是个蠢货,想逗他说“我嫁给你也是因为省心”,但有外人在,还是要给他留面子的。
她不答:“行了,我们也吃的差不多了,去校场吧,边走边说。”
这下轮到沈时行好奇:“你竟然也要去看热闹?”
“我是去看形势。”冯嘉幼和他一起往校场走,虽不知位置,但朝着呼喝声走就对了,“你最好想个说辞,或者装病,不要去南疆王宫了。”
说是使团,但监军和护卫都是留在边境,只有礼部人员才能前往南疆国境内。
原本有韩沉这个人质在手,多少是个保障。
可现在连镇国公都有些靠不住了,冯嘉幼不太放心他。
沈时行不在意:“你别担心我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还有我大哥暗中保护我。倒是你们留在这里,才要更小心。”
冯嘉幼蹙眉:“为何这么说?”
沈时行低声道:“曹公公来者不善,估计要搞什么大动作。”
谁都明白曹崧是来找麻烦的,但冯嘉幼还真不太清楚他的动机:“你知道曹崧和镇国公之间的恩怨?”
滇南边境昼夜温差不小,早起风凉,沈时行揣着手走路:“原本我不知道,但昨晚在大门口,曹公公说起隋小姐九岁那年落水的事儿,言下之意,那事儿像是他做的,我就有些头绪了。”
冯嘉幼问:“那难道不是激将法?”
沈时行道:“起初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我越想越觉得,真有可能是曹公公下的手。就在隋小姐落水前的半个月,三皇子在猎场内堕马受伤一事,你知道吧?”
冯嘉幼点点头,当时叶太医正是因为留在宫中医治三皇子,才能及时为落水的隋瑛诊治。
再说这位三皇子的生母是文贵妃,出身广平侯府,是先帝当时最宠爱的妃子,连带着她的父亲广平侯也极受宠信。
而三皇子堕马之后,一直昏迷,就有传言说是文贵妃派人将隋瑛推下池塘去的。
因为三皇子与隋瑛同岁,两人的生辰一个在年头,一个在年尾。
文贵妃听了术士的话,认为隋瑛的八字适合给三皇子当替身,只要害了隋瑛的命,就能保住三皇子的命。
结果隋瑛命大没死,没多久三皇子死了。
此事在当年传的沸沸扬扬,找不到证据,也没人敢去找证据,但文贵妃却在先皇那里失宠了。
先皇是比较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的,且一直认为自己修的是“正道”,文贵妃被他视为了歪门邪道,当然要敬而远之。
而文贵妃先是丧子,再是失宠,没多久就疯了。
广平侯也失去了依仗,屡屡遭人弹劾,最终被褫夺爵位,满门流放,路上遇到大洪水,几乎都死了。
冯嘉幼问:“但这和曹崧有什么关系?即使曹崧和文贵妃有勾结,文贵妃失宠,广平侯倒台,于他有些不利,他那么憎恨镇国公干什么?”
“我知道此次出行的监军是曹崧之后,牟足了劲儿去查他的生平,哪怕杂书上颇为调侃的一笔,也都记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