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叫游子方……”濮阳鸾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回道。
她不明白太上葳蕤问这话做什么。
太上葳蕤听罢,不疾不徐道:“昔日容玦父母曾在天水阁修行,游子方便是二人旧友。”
容玦父母当日也是因为擢仙试,才会前往天水阁,恰好结识了散修出身的游子方,交往颇深。即便夫妻两人陨落,每逢年节之时,游子方也会向容氏送来节礼。
濮阳鸾恍然,随即大松了口气,若是如此,便不必担心了。
大师姐是师尊弟子,便是看在容氏的份上,那位游长老想来都不会难为师姐,他应当只是出于好奇,才会想见一见大师姐。
太上葳蕤起身,她如今尚且还没有拒绝天水阁的实力。
赵立和濮阳鸾连忙也跟了上去,独留燕愁余在石桌上。
天水阁……他甩了甩尾巴,眼中划过深思。
——
镜花岛上的一处竹林中,游子方正和容玦对弈。
他月白色的袍袖上用银线绣了天水阁的徽记,如水浪滔滔。
“玦儿,你这一手棋艺当真比你父亲强多了。”游子方感叹道,他生得一副温雅的儒生模样,手中折扇轻摇,说话间,将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
容玦看着棋盘,他思索片刻,才放下黑子,摇头道:“还是比不上游叔父。”
一旁围着数十长老弟子,都安静地瞧着黑白交错的棋盘。
两色棋子纠缠相斗,僵持不下,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容玦所执的黑子渐渐落于下风,他思索的时间便也渐长。
周围懂棋的人也露出深思神色,黑子被白子围剿,已有溃败之势。
容玦放下手中黑子,叹了一声:“叔父怎么也不肯让一让我这个晚辈,我实在是想不出,接下来该将棋子放在何处,才能破局。”
游子方摇了摇折扇,带着几分自衿道:“以你如今年纪,能与我对弈至今,已是很难得了。”
“大师姐来了!”
“大师姐?”
听到几名镜明宗弟子如此说,游子方也抬起头,只见太上葳蕤缓缓向此处而来,身后跟着赵立和濮阳鸾。
那一双眼很是清冷,像是有霜雪暗落。
容玦也抬起头,见了太上葳蕤,面上笑意不改:“少虞来了。”
就好像当日发生在日月殿中的对峙不曾存在。
游子方摇了摇折扇,原来这就是镜明宗的大师姐,容少虞。
他看向太上葳蕤,笑得如沐春风:“原来这就是洵兄的首徒,我叫你一声少虞应当不会冒犯吧?”
“少虞不如来帮玦儿看一看,可还有破局之法?”
“我不懂棋。”太上葳蕤没有动。
游子方便有些遗憾:“棋是君子之谋,最是能陶冶性情,该好好学一学才是。”
“你虽是容氏剑奴出身,但如今身份已经不同,便该有掌教弟子气度。”
此话一出,四周鸦雀无声,有几人甚至忍不住用惊讶的目光看向太上葳蕤。
镜明宗内,也并非所有弟子都知道她的出身,更多人还是以为,她是容氏旁支族人。
濮阳鸾忍不住皱了皱眉,一旁的赵立也暗道,这位天水阁的游长老,怎么比自己还不会说话?
太上葳蕤反而笑了笑,目光扫过棋局,淡淡道:“便是不懂棋,同样能破此局。”
游子方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道:“好,你且一试,若是你能破局,我便以一节九湘竹相赠!”
九湘竹是一种少见的灵物,便只是一节,也值数千灵石。
身为天水阁长老,游子方的身家自然很是丰厚,他取出玉匣,向前一推。
容玦也道:“既然叔父如此大方,我便出这枚玉蝉。”
见容玦取出那枚玉蝉,一直侍奉在他身后的赵月忍不住抬起头。
他竟然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场合拿出玉蝉?!赵月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待在容玦身边,为的就是容玦从拍卖场上得来的这枚玉蝉。
游子方随即看向太上葳蕤,他实在很好奇,一个不懂棋的人,会如何破解这场残局。
太上葳蕤上前一步,顺手从容玦背后的护卫腰间抽出长刀,刀光亮起,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柄长刀已经落在棋盘上。
黑白色的棋子飞起,随即洒了一地。
游子方被她的动作惊得愣在当场,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
他身边几名天水阁弟子皱眉看着太上葳蕤,这镜明宗大师姐行事,真是……她怎么敢直接劈了棋盘?!
直到太上葳蕤抽起刀,随手送回刀鞘中,回过神的游子方看着她,脸上并不见怒意,反而抚掌大笑道:“好,不愧是镜明宗大师姐,这的确是破局最简单的法子!”
容玦也笑了起来:“叔父,今日这局棋,我可不算输。”
游子方笑叹一声,点了点头:“说得是,既是如此,今日便算平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