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后来天水阁覆灭,镜明宗清算之时,松溪剑派未曾受到牵连。
前世发生过的事,陆佑之和大长老如今自然是不知的。此时,见大长老决心如此,陆佑之一时无言以对。
就在房中陷入一片沉寂之时,一道影子突然出现在其中。
赤红披风加身,兜帽掩住大半头脸,只显出银白面具,这样的形容,陆佑之和大长老都不陌生。
桑云楚?!
这一刻,大长老与陆佑之均是脸色大变,她如何会在这里?!
更让两人觉得意外的是,桑云楚不过筑基修为,他们两个元婴修士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她是如何出现的。
燕愁余从她袖中探出头开,赤红双目看来,让人不觉浑身一寒。
“不必担心。”太上葳蕤恢复了自己原有的声音,缓缓将覆在脸上的面具揭下,“我并非是桑云楚。”
陆佑之脸上戒备之色未消,他不曾见过桑云楚真容,又如何知道太上葳蕤所言是真是假。
“若你不是桑云楚,又是谁?”大长老沉声反问,“桑云楚如今又在何处?”
他问及桑云楚,是因她一旦出事,松溪剑派定然会被天水阁迁怒。
“我是谁不重要。”太上葳蕤微微挑起嘴角,看着他道,“至于桑云楚,已经死在丹枫林中,不过她的魂灯,一时还不会熄。”
陆佑之意识到什么:“今日在丹枫林中杀了一众天水阁弟子的,是你?!”
就算姚长安有心封锁这个消息,但陆佑之身为松溪剑派掌门,在此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
丹枫林中赤狐和熊罴两只元婴妖兽能顺利逃脱天水阁追杀,也有陆佑之暗中相助的原因。
太上葳蕤没有否认:“我与天水阁有仇。”
“所以,而今我与你们,勉强能算作朋友。”
陆佑之皱了皱眉:“那道友来此,究竟意欲何为?”
太上葳蕤原是因陆云柯而来,不过既然众多天水阁弟子门人在此,她当然不会什么也不做就离开。
“你们打算就在此处谈话?”太上葳蕤反问。
大长老看了太上葳蕤一眼,向陆佑之点了点头。
他心中清楚,太上葳蕤如此说,是不打算让他知道其中详尽。
毕竟,他现在还不能离开这处静室。
——
陆佑之乃是松溪剑派掌门,自然知道一二不为人知的隐秘之处。
不过半刻,后山密室之中,陆云柯看着太上葳蕤,惊道:“前辈?!”
虽然时隔三年,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太上葳蕤。
“今夜教训宋括的原来是前辈……”陆云柯恍然道,终于想明白‘桑云楚’为何会突然对宋括出手。
见陆佑之看着自己,陆云柯连忙解释道:“父亲,三年前就是得这位前辈指点,我的剑法才能突飞猛进。”
陆佑之一直以为陆云柯是受门中太上长老指点,不想竟是与眼前少女有关。
倘若三年前云柯就与她见过,那她所言可信的程度又多了几分。
“多谢道友指点云柯。”陆佑之向她一礼,问起了正事来,“只是不知,道友前来松溪剑派究竟所为何事?”
太上葳蕤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问起另一件事:“天水阁前来松溪剑派,是为有至宝出世,如今情形如何?”
陆佑之犹豫一瞬,还是如实回道:“天水阁此行来了两名化神长老,如今正守在藏宝之地。”
“虽不知藏于地下是何,但隐隐有上古鸿蒙气息泄露。”
上古遗留之物,无论是什么,到了现在,都是能让无数大能出手抢夺的宝物。
太上葳蕤微微勾起了唇角,她不在意将天水阁引来的至宝是什么,如今,她想那是什么,那便是什么。
“天水阁来此,松溪剑派的结局,不是沦为其附庸,摇尾乞怜而活,便是如无数消失在苍栖州的仙门世家一般,弟子尽灭,传承断绝。”太上葳蕤看向陆佑之,将松溪剑派如今困局徐徐讲来。
陆佑之没有说话,他心中清楚,太上葳蕤说得一点不错。
倘若可以选择,这两条路,他哪一条都不想选。
“苍栖州对天水阁心怀怨怼者不计其数,但天水阁内有七名渡劫大能,门人弟子众多,想令其分崩离析,非数十年不可得。”
前世,容玦联合苍栖州大小势力,又有东域其余两州仙门世家援手,也用了近百年时间,才将天水阁逼入绝境,一举覆灭。
陆佑之心中沉重,如今的松溪剑派对上天水阁,便如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若你不想门下弟子为天水阁肆意践踏,为今之计,便是舍去山门,再图其他。”
松溪剑派于此立宗数百年,如今太上葳蕤却要他们舍去山门,陆佑之失神地站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开口,语气艰涩:“就算此时离开,违逆于天水阁,松溪剑派势必会为之追杀,又如何能保住道统传承。”
太上葳蕤笑了笑:“我既然敢这样说,自然是有把握为你们解了后患。”
借松溪剑派,她正可向天水阁讨些许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