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只是……”燕愁余抿了抿唇,在太上葳蕤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好吧,我的确有些生气。”
“为何?”太上葳蕤是真的不明白。
“你身上的伤未好,为什么不告诉我?”燕愁余看着她的眼睛,开口问道。
“这样的伤,便不用治,十余日间自然也能恢复。”太上葳蕤回道,言下之意,这不过是小伤罢了,何须刻意提及。
对太上葳蕤而言,只要她还动得了,便一律可以算作小伤。以她现在的修为,自愈的速度很快,寻常小伤便不必麻烦旁人。
太上葳蕤早已习惯了如此。
习惯了受伤,习惯了孤身一人舔舐伤口。
“葳蕤,若是你的师弟师妹知道此事,还不知会如何自责。”燕愁余长叹一口气,又道。
他也在自责,自责为什么他没能在一开始就发现这一点。
“在我们面前,你原不必再掩饰什么。”
燕愁余将手覆上太上葳蕤的伤口,丝丝缕缕的灵力先后涌入她体内,缓缓祛除金翅大鹏残留的力量。
他轻声道:“葳蕤,下次受伤,可以告诉我么?”
太上葳蕤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心中生出几分自己也说不分明的异样情绪。她习惯了孤身一人,但燕愁余这样说,她心中却并无不悦。
怔然许久,她终于开口:“好。”
或许她也该习惯,自己早已经不是孤身一人。她所有的欢喜与痛苦,都多了一人想帮她分担。
得到这个答案,燕愁余笑了起来,她对他是不一样的,而他对她,也是如此。
“睡一会儿吧。”他用另一只手覆上太上葳蕤的双眼,轻声哄道。
掌心能感受到她的眼睫轻轻颤动,像振翅的蝴蝶,落在了燕愁余心上。
太上葳蕤便如他所言阖上了双眼,带着三分醉意,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第二日,晨光一寸寸延伸进房中,攀上少年玄黑色的衣角。
目光向上,能看见燕愁余半跪在软榻边,一只手与太上葳蕤交握,头就枕在交握的双手旁,竟是以这样别扭的姿势待了一整晚。
太上葳蕤睁开眼,双目因为骤来的光亮微微一阖,下一刻,她就感受到身边比平常多出的一道气息。
左手传来不属于自身的温热,她垂眸,只见燕愁余安静地睡在榻边,未曾醒来。
昨夜为太上葳蕤疗伤,他耗费了不少灵力,
太上葳蕤没有叫醒他,坐起身,她微微抬手,指尖触到了少年的脸。
燕愁余的脸一半暴露在天光中,另一半藏在阴影里,四下一片寂然,空气中漂浮着微尘,一切好像都恰到好处。
太上葳蕤的指尖沿着他的脸庞往下,描绘出燕愁余的轮廓。
燕愁余醒了,四目相对,他对太上葳蕤扬起一个笑。
醒来便能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让他如何不欢喜。
“葳蕤……”燕愁余开口,身后好像有条看不见的尾巴在拼命摇晃着。
太上葳蕤眼底现出些微笑意,忍不住伸手在燕愁余下巴上摸了摸。这好像成了某种信号,燕愁余当即倾身向她靠了过来。
天光中,两人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
因为这件事,燕愁余走出太上葳蕤的弟子居时,脸上带着比平日更盛几分的笑意。
此时已经不早,小孤山山门内不少弟子来往,见了燕愁余,俱都抬手行礼,不过看着他来的方向,目光中隐隐带着几分惊疑不定。
燕愁余温和应声,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像是并未注意到他们眼中情绪。
几名小孤山弟子看着燕愁余的背影,一时都沉默下来。
终于,少年带着几分自我怀疑开口,打破这片死寂,干巴巴地道:“我没看错吧……燕师兄刚刚,是从大师姐的弟子居出来的……”
身旁少女提议道:“你可以捏一把自己的脸。”
少年依言而行,随即捂着脸呼痛。
少女看着他的表情,点了点头,头上兔耳随之一甩,煞有介事地说道:“看来不是梦。”
“那燕师兄真是从大师姐的弟子居出来的?”
他们从刚破晓就待在这里了,可没见过有人进去,难道燕师兄从昨夜就……
少年迫不及待地拿出网玦联系同门:“没想到燕师兄原来和大师姐是这样的关系!”
八卦之心,不管是人还是妖都从来不少。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说不定燕师兄是在彻夜和大师姐是在交流修行心得?”顶着狼耳的少年试图找出另一种解释。“我前日就约了师姐,聊了一整夜怎么改良回灵丹。”
握着网玦的少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谈一整夜的修行心得,这是要多不解风情才能做出来的事儿啊!
燕师兄应该没有傻到这个地步吧。
少女拍了拍少年肩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也没能追到师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