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那个男人是于松,他们就是在临山村抢劫的那帮人。”季明岑压低了声音。
说话间,又有两个男人走了过来,他们手里提着个铁桶,里面的东西碰撞间发出金属特有的响声。等这两个人与路边的四个人碰了头,他们就依次上前从铁桶里取了东西出来。
镰刀、斧子、锤子,还有几把菜刀。
这下黄一峰可以确定了,这群人确实是冲着小超市来的。他赶紧把门关上,冲着季明岑和易君喊道:“去里面的屋躲起来!”
易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的站了起来。季明岑看到货架上有几把起钉锤,迅速抓起两把,把其中一把塞到了易君手里,拉着她往小超市里面的房间走。
他边走边喊:“黄大叔,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那么多人,也进来躲一躲吧!”
黄一峰已经隔着门看见那些男人就在不到十步远的位置,他把门紧紧锁上,心里知道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如果这些人只是抢劫,那他愿意破财消灾,认了这笔损失,只求不要让自己和易君受伤。
他回道:“我马上过去!”顺手拎起了自己一直放在门口用来防身的大锤子。
三个人躲在小超市的后屋,这小超市是原来的居民房改建的,前面搭起来的一间用来放库存商品的库房塌了,就只剩下中间打通的宽敞大屋,和大屋后面两个小小的杂物间。他们现在就躲在这里,听着大门被狠狠的踹了几脚,然后是沉重而可怕的砸门声,一下一下像敲在几人心里一样。
还没听到大门被破开的声音,先听到了窗玻璃哗啦一声碎了一地。几个沉重的落地声,是这些人从窗外跳到了屋里。
三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看着彼此凝重的神情,大气也不敢出。这片空间里静的只剩下心跳声,而不远处却全是杂乱的脚步声、货架被拉扯的摩擦声、东西被扔到地上的碰撞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三子,你不是说看到人了吗?他们躲起来了?”
“谁知道,可能是从后门跑出去了,咱们动作快一点,免得他喊人过来。”
“这东西用不用得上?”
“把这个装起来……”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几个凶犯终于打包好了东西,准备离开。
他们背着打包好的大包袱,从大开的正门鱼贯而出。前些日子地震,几人偷了村民的白酒和粮食,在院子里大吃一顿,喝的烂醉如泥。后来不知是借着酒劲儿还是尝到了甜头,他们又偷盗了好几户人家。
这段时间他们一伙人住在临山村,既不去开垦没人种的荒地,也不想办法给人干活赚粮食,每天入不敷出,要不是平日里顺手薅一把周围村民家里菜地里的蔬菜,偶尔还干点小偷小摸的事,早就断炊了。但偷是不敢多偷的,现在只要洗劫一家村民就有流水一样的粮食淌进腰包里,几个人红了眼睛,更是觉得应该趁这个机会大赚一笔。
屡次得手后几人放松了警惕,没有事先打探好就闯进一户村民家,结果那户人家并没有搬去安置点,被他们撞个正着。看到这对老夫妻想要跑去安置点喊人,于松几个人恶向胆边生,干脆趁着人多势众,打死了这对老夫妻。
其中一个叫刘猛的男人提议把这对老夫妻的尸体塞到哪个废墟底下,伪装成两个人是因为地震遇难的假象。于松十分干脆的否决了他这个主意:“人怎么死的还重要吗?只要他们一回来,就知道家里的东西丢了。反正这些人只要是丢了东西,都要算到我们头上来,说是我们这些外来人手脚不干净,不如就让他们看看,我们手脚是怎么不干净的。”
开工没有回头箭,几个人杀了人,变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能抱成一团,他们以于松为首,一鼓作气的又抢劫了几户人家,趁着没人追捕他们,带着抢来的大量粮食躲到后山上去了。
敞开肚皮吃了几天饱饭,还喝了不少村民们藏起来没舍得喝的各种药酒和烧酒,露宿野外的不方便也显露了出来,他们没有足够的日用品,就想着下山再干一笔,这次要抢个家里日用品多的人家。
队伍里一个绰号叫“三子”的男人提议去梁家村找找,他以前听说那边开了一间小超市,似乎就是村民们交易日用品的地方。
来了以后果然收获颇丰。几个人满意的向门外走去。
这时,旁边的路口突然走过来一个男人,与他们迎面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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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康时在院里听到外面很吵,走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他先是看到几个生面孔背着打包好的巨大包袱从小超市里出来,他们身上脏兮兮的,还有一股消散不去的浓重酒味,脸上看着倒是开心。
梁康时一开始没有多想,梁家村以物易物,买卖双方带着沉重的包裹也没什么奇怪的。尤其是最近黄一峰在收土豆,动辄就是上百斤的东西。
只是心里有那么一瞬觉得有些奇怪,他好像没见过这些人。
他站在门外喊了一声“峰子”,却没人理他,于是往门口走去,这才看见一片狼藉的小超市,地面上碎成粉末的玻璃,立刻顿住脚步,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背后寒毛直竖。
于松他们一伙人紧张的看着这个男人走过来,还出了声,做贼心虚的以为他要喊人来,当即把背后的包袱一扔,从铁桶里取了武器出来。
“他发现了!弄死他!”
梁康时早在觉得不妙的那一瞬快步钻进了小超市里,他抄起货架上的东西朝几个人扔去,试图阻拦他们追逐的脚步。
峰子哪去了?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他该怎么办?如果这个时候申请进入海岛,凭空消失以后,这些人会不会盯上自己?守在这里等着他出来?一瞬间梁康时的脑子里涌进来许多问题,但都来不及多想,他抓起一个散开货架上的铁条做武器,挥舞着不让围拢过来的几个男人靠近。
双拳难敌四手,武器的破风声在耳边响起,梁康时的后背一阵剧痛传来,他能感觉到流出来的鲜血洇湿了大片后背,甚至淌到了地上。他不得不躲到墙角,挥着手里的铁架子,免得四面受敌。
“梁子在外面!”黄一峰在听到梁康时声音的一瞬间惊慌的粗喘了几下,匆忙的攥着易君的手嘱咐,“无论如何都别出来。”然后没有犹豫的握着手里沉重的锤子冲了出去,地上的血迹让他目眦欲裂,血气上涌的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胡乱挥舞的锤子有没有命中那些行凶的人,只知道自己成功地杀出了一条道,挤到了梁康时身边。
那锤子挥舞起来势大力沉,要是比拳头还大的铁锤锤头砸上几下还真不好受,围攻梁康时的男人们也忌惮挥舞着锤子、状若疯狂的黄一峰,短暂的退了退,然后立刻发现了这两人的弱点。
下盘没有防备。
拿着镰刀的三子伸着手臂,借着其他几人的掩护,又在两个人身上留下了几道伤口。而不停挥舞锤子不让这些人近身的黄一峰也有了脱力的迹象。
“他没劲了!赶紧上啊!”于松大喝一声。“把锤子抢下来!”
他做这帮人的头头,这个时候就不能怯战,当即上前一步,扬起手里的斧子准备劈下去。
一只大黑狗从门外窜了过来,凶猛地在他大腿上狠狠咬了一口。裤子上登时就渗出血迹来,于松吃痛跌倒,惨叫一声,旁边几个人立刻上来踢这只死咬着于松不放的狗。
“是不是傻逼!踢它干什么,拿刀把它砍死啊!”于松一边在地上蹬着腿,一边去摸刚刚摔倒时飞出去的斧子。
“嘭!”
站在于松面前的男人瞪大了眼睛,软软的倒了下去。从他身上飞溅出来的温热血液浇了于松一脸,他惊恐地用手摸了摸脸上的液体。发生了什么?
“嘭!嘭!嘭!”又是几个同样的响声,刚才还占着上风的凶犯们一个个倒在了地上,于松看到三子朝着自己爬了几米,嘴里吐出来的血沫顺着脖子淌下,然后空洞的眼睛里再也没了神采。他僵硬的抬起了头,看见逆光的门口,一个细瘦窈窕的人影站在那里,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
“嘭!”
梁衔月的手抖得不行,她第一次用枪,虽然凭借着在电脑上下载的资料知道了如何打开保险,但是能命中几人完全是因为距离够近。开枪的时候她心里十分平静,什么都来不及想,只一心一意的扣动扳机,看着对面的人倒下。